风兰渊循声向下望去,却看见贺今朝和那个白天见过的男子在楼下碰头。
“我那时候万念俱灰,你知道月秋在我心中的重要性,你也知道,她的死我一直背负着罪恶感……时昔和我喝醉了,他非拉着我发誓,终生不娶不嫁,游戏人间笑傲天下,我自然就……”
“既然如此,你和那个南木曦在一起的时候就该告诉他了,为什么非得拖到现在?他不是气你不守承诺,他也知道缘分来了谁也挡不住,他是气你隐瞒。”
南木曦?风兰渊一怔,不过马上又苦笑一声,听错了吧,底下的人还在争执。
“都不是小孩子了,谁知道他……”
“你也知道不是小孩子?简直就是在拿两个人的感情当儿戏!这万一一会儿长老席的人来要人,他仍不在,怎么办?再要是让他们一纸传书状告到东海长老席,他这东海尊主的位置就真的保不住了!”
贺今朝看起来很生气。
江辞归叹了口气。
风兰渊从楼上一跃而下,落在贺今朝身边,开口:“贺大人,正好在楼下看到你,我有话……”
“风姑娘?太好了风姑娘,你还没睡吗?我想问,你见过时昔吗?”
“陆时昔?”风兰渊道,“我最后一次见他,他就和这位小哥在一起。”
江辞归打量风兰渊。
“他是蛮荒荒主,江辞归。”
风兰渊颔首。
“时昔不见了,但是今晚轮到他和我当值,长老席的人马上就会过来,如果到时候不见他,恐怕……”
灵息盘会虽然最终目的是为九天宫挑选守卫,听起来好像微不足道,却在恶族退出以后,成了善族重中之重的事情。成为神爻的守卫,那是无上的荣光,是真正可以光宗耀祖光耀门楣的!
当然不仅是对个人,对整个善族来说意义都非凡。善族的人逐渐代替天族的人守卫九天宫,那是多么荣耀的一件事!
所以如果陆时昔玩忽职守,他那个屁股底下的位置真的可能要易主了。
“万蛇窟住了多少有身份的人?”风兰渊问。
“这……”贺今朝有些尴尬地说,“只住了我们三个。万蛇窟这种地方,大多是不愿来的,晋选者是没办法,他们只有这条路能走,但有身份的人都是可以随意选择的。谁会选万蛇窟?我也是跟着你们才来的。”
“陆时昔。”江辞归冷冷地说。
对,就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哪里危险就往哪里钻,自己钻还不够,还非得拉上江辞归,早早地就传书约定了,结果看到江辞归身后的女人时,又气炸了。
“他会不会躲到哪喝闷酒去了?”
贺今朝摇头:“大部分酒栈都找了,就剩前面那家酒栈,我们准备看一眼,你去吗?”
风兰渊想着自己还有事情找他,等找到了陆时昔再一并跟他说清楚,找个银庄把钱取了还给他,以后就跟他没关系了,于是点头,说:“去。”
三个人来到最后的酒栈,这也是最后的希望了。里面的掌事认识贺今朝,迎出来:“贺大人。”
“这是蛮荒荒主江大人。”贺今朝不忘介绍。
“江大人。”那掌事又恭敬地道。
“还有一个陆大人,这次仍然是我们三个。不过我们现在在找他,你看到他来过了吗?”
“你是说东海尊主?嗐!”掌事摆摆手,“别找了,人家快活着呢。”
提到东海尊主,几乎人人都知道他的那些破事儿,这万蛇窟虽是灵息盘会外围的小城,却也依附灵息盘会而生,在四海八荒之外,里面的人多少都有优越感,自然不会多尊重“废物尊主”陆时昔。
“什么意思?”他三人面面相觑。
掌事说:“之前他就带了两个姑娘到我这酒栈来吃酒,其中一个小姐模样的长得那叫漂亮,我在这里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没什么身份,应该就是晋选者,就不知道是什么什么界什么城的了……”
眼见掌事话题越扯越远,贺今朝道:“那后来呢?”
“后来,陆大人叫那个小姐好一顿灌,一下就去掉七八坛,夏风,总归是有些烈性的,陆大人醉得不成样子,那个小姐就扶着他走了,八成是……嘿嘿嘿……”掌事露出猥锁的笑。
“看来我们的排查范围,还得包括那些客栈了。”风兰渊说,“幸亏万蛇窟只有客栈和酒栈,不然……呵!”
但客栈虽说少,就凭三个人排查,也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却仍没有找到陆时昔,就连见过他的人都没有一个。
很快就到了子时,长老席的人也快到了,贺今朝无奈,只能回去应付他们,找陆时昔的任务就托付给了风兰渊和江辞归。
“城里都找遍了,剩下的就是城外了,是一起,还是分开?”风兰渊问。
江辞归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考虑可行性,最后说:“一起。”
“也好,如果陆时昔不是一个人走的,那就有可能遇到了危险,这个时候我们再分开不是明智之举。”风兰渊也赞同他的。
于是两人并肩往城外找去。
江辞归不善言辞,风兰渊是不愿与不认识的人有瓜葛,两人这一路出奇的沉默。
直到看见一辆马车,风兰渊才开口打破了沉默:“这马车我见过。”
就在凌晨,不对,应该是昨天凌晨了,神爻带着她前往灵息盘会的大圆坛的时候,她在路上看见过,里面坐着一位姑娘,那姑娘的长相确实惊为天人。难道是她?
江辞归看着她。
“应该就是马车里的那个女人带走了他。但既然马车就在这里,是不是说明,那个姑娘带着酒醉的陆时昔上了马车,也来到了这里?”她向远处看去,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迟远修把他的迷障收走以后,一眼望过去就都是平地了。
她又看向地面,脚印都是乱七八糟的,按照掌事的说来,他们下午就走了,从下午到现在这段时间走过的人谁知道有多少,恐怕也难以分辨是谁的脚印了。
“怎么办?这地方那么大,一眼望过去也没什么房屋建筑,这藏身之地恐怕不好找。”
“不好找也得找,如果那个女人是有意带走时昔的,他肯定已经遇到危险了。”江辞归垂下眼睑,缩在宽大袖子里的双手捏成了拳。
看得出来,他后悔了。也许是想到了亡妻月秋,那时候如果他早回来一天,哪怕一个时辰,她都可能不会死……现在,轮到陆时昔了,这事本就是他不厚道,为何不多忍一忍?
“陆时昔油嘴滑舌的,希望他能拖得住那个女人吧。”话虽如此,风兰渊倒是对那个女人产生了好奇。
……
“唔……”陆时昔皱着眉,头痛欲裂,勉强睁开了眼睛,“这是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