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殷殷跟林母一起合作完成了午饭。
林母的手艺确实很好,林燊对裴殷殷说,林母今天中午特意为她做了最拿手的可乐鸡翅,裴殷殷笑得很甜,有人这样照顾关心的感觉真的很好。
午饭时,林父林母都夸奖裴殷殷的手艺,林母还说跟裴殷殷一起做饭,效率都提高很多,说她做事很利落干净,手艺还这样好,长得这样漂亮,脾气又好,但是又这样能干,简直是完美人设。
裴殷殷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林母当真是有些夸张了,她哪有那么厉害,分明大部分时间都是林母在掌勺,她只是打个下手罢了。
林燊在午饭的时候,一直遵循着男女朋友的相处方式,给裴殷殷又是夹菜又是盛汤的,搞得裴殷殷有些不好意思,实在没有办法,阻止不了林燊,那她只能学着,给林燊也夹了几次菜,总不能让林父林母误会自己儿子对她这么好,裴殷殷却没有丝毫回应似的,这样也过分冷漠了。
做戏要做全套,裴殷殷这样安慰自己,笑着给林燊夹菜,只是林燊看在眼里多少有些笑里藏刀的意思。
但是林燊很喜欢,所以也无所谓裴殷殷的笑容是如何的了。
吃完午饭,收拾的时候,裴殷殷帮着阿姨一起,林父林母看着也是觉得这个女孩家教很好,拦着她说不用她帮忙了,说她帮忙做午饭已经很麻烦她了,林母直接上手把裴殷殷拉到沙发上坐下,笑道:“殷殷,坐下,休息,听阿姨的话,好不好?”
裴殷殷点头,林母都直接把她拉到沙发上坐下了,她又怎么能拒绝呢?
“好,阿姨,听您的。”
饭后闲聊,林母想裴殷殷的家教这样好,那家长一定是很有教养的人,她礼貌问道:“殷殷,你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呀?把女儿教的这样好,真是让我羡慕呀。”
裴殷殷脸上的笑凝固了几秒钟,然后释怀似的,笑了笑,道:“阿姨,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林燊拿起茶杯的手顿了顿,他并不知道裴殷殷的身世,之前也从来没有问过她,没想过到……她的父母竟然已经不在人世,如果他事先知道这些,那他一定会提前跟林母说好,让她不要在提与裴殷殷家庭情况以及父母的问题,这样有些伤人。
他注意到裴殷殷的表情,当即伸手握住裴殷殷的手腕,安抚似的捏了捏,裴殷殷知道林燊的意思,于是转过头向他摇了摇头,用口型说道:“我没事的,你放心。”
林燊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他知道了,但是眼神里还是充满歉意与关心的意味,裴殷殷笑得有些苦涩,这些事情理应被掩埋很久,以致在土地里腐烂,什么都不再剩下,但是这样提起,她这么多年过去,依旧是无法做到毫无波澜的说出这一切,或者说是陈述这一切。
裴殷殷的父母离世的时候,她还算是小孩子,那时候外公外婆还哄她是父母出差了,所以才这么久都没有回来看她,于是她每天都会告诉自己,努力认真做个好孩子,爸爸妈妈就会回来看她了,可是等了半年,一年,两年,父母不仅没有回来看过她,甚至连一通电话,一封信件都不曾有过,她再小再无知,也该知道应该怀疑些什么了,于是她渐渐相信传闻,相信风言风语,真的以为是父母不要她了,所以把她扔给外公外婆自己离开了。
她哭着去找外公外婆,问他们为什么爸爸妈妈不回来见她,不带着她一起离开,外公外婆眼眶瞬间红了,裴殷殷看着他们满眼心疼的看着自己,却哽咽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她知道父母必然是离开自己,不再会回来了,不然外婆外公不会这样伤心。
终于,在她又哭又闹的请求下,外公外婆眼泪决堤,告诉她真相,那时候她还小,并不知道这对外公外婆又意味这什么,只会自私的发脾气,宣泄自己的情绪,说他们是骗子,甚至不省心的跑出家门,外公外婆年纪大了,腿脚跟不上,于是看她俞跑俞远,只能撕心裂肺的喊,但是怎样也追不上她。
可是她并没有在意这些,只是自己一个人哭,一个人宣泄情绪,觉得世界都抛弃了她,觉得她万分不幸,但是当她一个人躲在稻草墩后,流泪回忆的时候,她抬起头,发现天已经黑了,看不见路,更何况是找回家了。
那时候,在乡下,还没有电灯,夜晚时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裴殷殷除了悲伤又害怕极了,于是哭得声音更大了,但是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从哪里来,回家的路又在哪里,天色已晚,路上行人也很少,又有谁回去注意这些。
可是后来她哭累了,突然听到外公外婆在喊她的名字,她大声回应着,然后看到他们打着手电筒的身影。
手电筒的光还很微弱,并不足以照亮清楚周围的环境,但是足够裴殷殷找到光源然后连滚带爬的跑到外公外婆的身边了。
天很黑,外公外婆找到她之后也只是痛心的抱着她哭,还不停的道歉说他们不应该瞒着她这么久,不告诉她真相,说他们错了。
裴殷殷听着心酸,等到回了家,她才能看清楚外公外婆衣服上的泥土,大概是找她的时候摔倒哪里了,外公的腿上还有淤青,裴殷殷瞬间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就因为她的额任性,让两个老人黑夜里,打着微弱灯光的手电筒,走了那么久,嗓子都喊哑了,去找她回家,一路上还一直在跟她道歉,裴殷殷觉得自己没有良心。
自此以后,她无论怎样想念,都不曾在外公外婆面前提关于父母的任何,对外公外婆百依百顺,努力学习考取大学,裴殷殷觉得她最应该报答的就是外公外婆。
他们竭尽全力,给了她所有。
林母听到裴殷殷这样说,笑容渐渐消失,她觉得心痛,这个女孩,现在坐在自己面前这样亭亭玉立的女孩,父母早逝,是外公外婆抚养长大的,但是她真的很优秀,她的外公外婆也一定是很优秀的人,为她创造了那样好的学习环境,让她这样成长成为现在这样阳光可爱的模样。
她的父母也一定会很欣慰,看到裴殷殷现在这样生活的很好的样子,他们一定也很开心。
林母心疼的摸了摸裴殷殷的头,满眼怜惜的看向她道:“殷殷,对不起,我不该提这件事。”
“没事的阿姨”,裴殷殷摇摇头,又道:“都过去了,阿姨,没关系的。”
“我们殷殷真是个好孩子,阿姨好喜欢你,以后给阿姨做女儿好不好?”林母看向她眼神里的恋怜爱让裴殷殷动容。
裴殷殷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样的感觉,她突然好想哭,阿姨,第一次见面的阿姨,说很喜欢她,想要她来做自己的女儿,裴殷殷的眼眶瞬间红了,她一直以为自己很坚强,坚强到不会因为往事种种流泪,伤感,可是她忘了,她是一个看感人电影,看连载小说,都容易共情,痛哭流涕的一个人啊。
她其实,一点也不坚强,她其实,善于伪装罢了。
“嗯,谢谢阿姨,我也很喜欢您”,裴殷殷有些哽咽了,林母给她的感觉大概是空缺母爱里的一种情感吧,她真的很感谢林母这样喜欢她。
知道她的身世之后,没有任何惊讶的意味,而是以一个母亲的身份,去像对待女儿那样看待她的身世。
这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深受,但是当有人愿意与你共情时,依旧令人万般动容。
“应该是阿姨谢谢你才是,谢谢你让阿姨遇见了你,还帮我收了燊燊这个臭小子。”
林燊不知道林母怎么就说到自己了,她一脸疑惑,这不是只能说着动人的情节吗,怎么突然就扯到他身上了,裴殷殷笑道:“哈哈哈,阿姨,其实林燊很优秀。”
“殷殷,你喜欢林燊当然觉得他好,其实他可皮了,小时候一点也不听话。”
“嗯?”
林燊一脸疑惑,怎么还越扯越远了呢,怎么还开始扯到他小时候了?
他小声提示林母,“妈,您别说我的黑历史了吧”,看林母没有想要停止的意思,他着实害怕自己丢脸,他又把果盘推到林母面前近一些,略显央求的意味道:“妈,您吃点水果吧,适可而止适可而止。”
结果话音刚落,林母还没等回复呢,林父先开了口,替林母说话,道:“怎么了,怎么叫适可而止,你敢做就要敢当。”
???林燊满脸问号,这怎么还扯到敢作敢当了呢?他小时候做那些事的时候怎么会想到自己以后会被母亲当做黑历史给爆出来,还是在他的“女朋友”面前呢。
林燊吃瘪,把果盘挪到自己面前,听着林母跟裴殷殷说自己小时候自己剪头发,把自己快剪成“地中海”,两人笑得开心,林燊嚼着水果,却没有什么滋味。
想着转移一下裴殷殷的注意力,林燊把水果递到裴殷殷面前,然后裴殷殷下意识张嘴,叼着水果继续开怀大笑。
林燊脸更黑了,裴殷殷现在转头看林燊的表情,一定可以知道“幽怨”究竟是怎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