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重新举办婚礼之前,许则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南图这么庞大的集团,堆积了很多事务等待他去处理,因为这次显得有些仓促的董事会会长变更,更是让一些本就不安分的人有了异动的心思。虽然在许则棠眼中,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正中他下怀,他有很多种办法收服他们,但是,要将自己的策略都付诸于行动,毕竟还是有些麻烦的。
“我以前上学的时候还不觉得什么,只感觉自己专业的事是天底下最难的东西。但等到我做了南图的CEO后才发现,和人打交道才是真正困难的难题,有时候我甚至怀疑这个难题难到没有答案。”
孟户走在许则棠的身边,嘴角扬起亲切的笑容:
“不过,幸好现在的CEO不是我,而是你了。不然,面对那么一大摊子事情,我会头疼的。”
许则棠看了他一眼,同样含笑道:
“别以为做我的副手是件很轻松的事情。虽然我不是一个工作狂,但我的要求可是很高的,谁让我是一个现实的理想主义者呢。”
孟户转过头打量了许则棠几眼,突然说起和工作无关的事情,调侃他道:
“根据我对你的了解,我能看出你今天心情特别好。该不会是因为你终于当上名副其实的总裁了吧?”
许则棠并不反感他的调侃,反而随和地反问他:
“你觉得我会为自己早就知道的结果欣喜?”
孟户是个人精,他敏锐地察觉到了许则棠话中暗藏的那一点反常意思。而且听对方的口气,就好像是在欲擒故纵,等着自己去猜为什么。
“许大总裁的心思可不好猜。”孟户摸着下巴,笑着看许则棠,“你在情场上有什么喜事?怎么,和贵夫人在感情上有了什么决定性的进展?”
他说这话原本只是为了调侃,却见许则棠得意地点了点头,显然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孟户不禁有些惊讶。他和许则棠认识的时间不短了,和对方也算有了一定程度的私交。他出生于高知家庭,父母都是在专业领域内做出成就的学者,因为这层关系,他从小的眼界就要高出同龄人。从一流的院校毕业后,他踏上了从商之路,更是见过形形色色的怪人,亦或是高人,但即使如此,许则棠仍旧是他认识的所有人中最为古怪的一个。
别人或许都不承认也没见识过许则棠的真实水平,但孟户一直都把许则棠视为此领域的天才。格外有天赋的人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怪癖,这也算是孟户见怪不怪的自我安慰了,但他从来没见过像许则棠这样毫不关心男女之情的年轻人。
据他所知,许则棠一直都没谈过女朋友。后来当他得知许则棠结婚的消息时,着实很吃惊。从相熟的董事那里听到许则棠结的是协议婚姻时,他虽然替许则棠感到遗憾,但却也觉得这样不带感情的关系或许正是许则棠需要的东西。
可现在,他不得不改变自己对这段婚姻的看法:
“你的太太一定很优秀,很与众不同,能在协议婚姻中找到真爱,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提起顾湘,许则棠的目光是温柔的。
他看着不远处办公区里勤奋工作的员工,心里想的却是顾湘此时此刻在做什么。
此刻,顾湘什么都没做。如果跟一个时刻都可能失控的中年女人坐在咖啡桌的两边大眼瞪小眼也算是做事的话,那顾湘宁愿对着一盆花发呆。
“你就是顾湘?”
以中年女人的身份地位来看,她保养得并不好,一张脸憔悴又苍老,让她看上去比真实的年纪还要老了十多岁。如果不是顾湘曾见识过她失态时的威力,那一定会对她衰老的容貌生出淡淡的同情心。
她用那双过于有神的大眼睛紧紧地盯住顾湘,语气倨傲。她明知故问的方式让顾湘有些反感,更可笑的是,她的问题本该是一个无疑的陈述句,因为她曾在婚礼上见过顾湘的脸,事后又不止一次翻看过顾湘的照片,而现在,她却选择了傲慢又令人疑惑的疑问口气。
“是我。您是白女士。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顾湘没有继续揣摩对方的心思,坦然道。
白孟仪看着她,目光与之前相比变得更不满,也更冷漠。她喝了一口杯里的红茶,才接着说道:
“我没什么好关照你的,只要许则棠关照你就行了。”
顾湘没有搭茬,只是礼貌地笑了一下,以视自己没有无视对方的意思。
但她礼貌的笑容却让白孟仪燃起了怒火,一下子就提高了嗓门:
“你很得意,是吗?”
顾湘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她要发作了。
果然,白孟仪接下来的话充满了强烈的敌意,和不可理喻的疯狂:
“很多年前,我被许魏山那个高高在上的老头赶出了许家,他甚至不再承认我是许明周合/法妻子的地位,公然宣称我和许家再无瓜葛,让我成为了沪城所有人的笑柄。
而更令我生气的是,许则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丝毫不顾及母子亲情,哪怕他那时候才六岁——由此可见,他的本性就冷漠的很,真不愧是许家的种。许则棠跟你说过他当年是怎么对待我的吗?他毫不犹豫地抛弃了我这个母亲,转而投向他祖父的怀抱,因为他在那么年幼的时候就知道许魏山是许家的家主,存有要讨好许魏山的意识。
许则棠不是那种拥有羞耻能力的人,我想他应该对你说过这些事,而且是以歌颂光荣行为的方式。”
顾湘皱着眉,试图打断她:
“他是跟我提起过您,但并不是以您误解的方式——”
白孟仪的眼睛越瞪越大,呵斥道:
“闭嘴!你这个不要脸的拜金女!你什么都不懂,你眼里只有钱,只有许家的钱!你当然和他们合得来了,因为你和许家人一样无情虚伪!这么多年了,他们谁都没有悔意,而且还在一如既往地抹黑我的形象,把我形容成一个害死丈夫抛弃亲儿子的狠毒妇人!尤其是许则棠那个令人心冷的小崽子,他没为我说过一句好话,也从不关心我。他只想诋毁我,抹黑他的亲生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