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湘心里,林绮给她的观感已经发生了变化。她看到了林绮精明的一面。她不禁感叹,爱情果然会让再精明的人都深陷其中,林绮之前变成那副样子,被骗的如此惨,可能也是因为用情太深。
只是她又有点疑惑,林绮如果真是一个聪明有头脑的女人,又怎么会被许则闻那样风流成性名声不好的富家子弟骗感情呢?
林绮不知道顾湘心里的想法,她察觉到顾湘在看她,微笑着看向顾湘,眼神和善又友好,令人心生好感。
顾湘也礼貌性地对林绮笑了一下,这时,一旁的许则棠打破沉默出声道:
“林女士说话怎么如此愿意停顿,倒不像是在述说自己的亲身经历,而是一个说书人在讲故事,故意布下悬疑感,在关键时刻沉默,一定要吊足听众的胃口,才会把故事接着讲下去。
怎么,林女士还不说那件特别重要的事,是在等着我给你打赏,才告知我下回的精彩分解吗?”
许则棠这一番话半是调侃,半是讽刺,很是不留情面,让林绮的脸颊稍红,面上都有些挂不住了。她心里羞恼,但又不能朝着许则棠和顾湘发作,只好兀自忍耐,接着说道:
“许先生真的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没有要吊胃口的意思。我只是想停下来,组织一下语言,好把接下来的事讲清楚。那天在许家家宴上,我躲在杂物间里偷听到了许明育和黎津的对话,我这个人很敏感,觉得他们一定是在说什么很重要的事,就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了,也没有和别人提起过,就连潘芝年我都没和她说过。
我一直记着这件事,说实话,我当时甚至想过要不要联系许先生你。我想报复许则闻,他之所以能在沪城如此耀武扬威,随便地玩弄别人的感情,就是因为他投胎在了好人家,有许明育这样位高权重的父亲。
我很清楚凭我的一己之力是绝对扳不倒许明育的,但如果有许家内部的人能去做这件事,能去对付许明育,他就真有可能被扳倒。我想过要把黎津和许明育在对付许先生,那我就把这个消息告诉许先生,让你去和许明育做对,以此来达成我报仇的意图。
可是,当时的我没有办法联系上许先生,这件事也就作罢了。之后又发生了很多事,我知道许明育和许则闻被许家内部清算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失去了权势的许则闻肯定不好过,他那样一个人,习惯了纸醉金迷挥霍无度的生活,又怎么能回过头来过对他来说就是屈辱的普通生活,更何况他还要时刻生活在别人蔑视的阳光之下。
至于他的母亲柳如梦,下场就更惨了,因为柳家的掌权者也不再是她的亲哥哥了。她被柳家除名,许明育也和她离婚了,她在沪城俨然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还有之前被她欺凌过的人对她提出了诉讼,她一分钱不剩,还在吃官司。
看到我恨的人有了这样的下场,我告诉自己,我应该释怀了。我觉得过往的事情都翻篇了,至于我的演艺事业,如果我不能重新得到接通告的机会,那我可以选择另一种生活方式继续我的人生。我还很年轻呢,我可以有很精彩的未来,我不一定非要当演员。
但是就在我要开始新生活的时候,我再次遇到了那个人,他就是黎津。那一次,我是在去百花举办的庆功宴的时候遇见那个人的。当时是我们百花的沈总办的每年度都举行的庆祝宴会,为每一年在百花做出卓越贡献的艺人举办的宴会。
我虽然从一进到百花时就被雪藏,一直没在新公司接过通告,但我还是受邀出席了那次的宴会。那次的宴会,白家的公子和小姐都参加了,我就是在那时候再次看到的黎津。他和一年前没什么变化,穿着整齐的价值不菲的西装参加了宴会,对每一个和他说话的人都热络地笑着,但在别人不和他说话时又独自一人待在角落里,安静的可怕。
他好像非常合群,又非常不合群。我一看到他,就想起不久前的许家家宴,许明育和许则闻都倒台了,但他仍旧像往常一样活着,穿梭在沪城的各种场合上。
我特别注意了他的动向,他没有像我注意他一样注意我。那天在沈总举办的宴会上,白潇白先生是整个宴会的压轴嘉宾,他那种身份的大人物一出现就让整个宴会的宾客都沸腾了。白潇先生在宴会上十分忙碌,因为他要跟各种各样的人寒暄,几乎没有空闲的时刻。
但我注意到了,即使是在白潇先生那么忙碌的时候,他还是抽出时间假装去上卫生间,然后,我看到黎津也去上了卫生间。我看他的表情,觉得他异常的清醒,好像也不是为了解决生理需求才去的卫生间。
出于好奇心,我跟了过去,但不想让他们发觉,就假装喝醉了,要去阳台上吹风,实则站在举办宴会的会客厅和一楼的卫生间相联的走廊上。
然后我一直等在那里,我看到黎津和白潇先生果然在卫生间外碰面了。他们两个似乎是提前约好了一样,就像以前的特工在指定好的地点对暗号一样,在洗手间的门外用最细微的肢体动作互相执意。
然后,我听见白潇先生用漫不经心的口吻问黎津,那件事情做好了吗?黎津回答他说,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白潇先生一声令下,他就会做最好的收网工作。”
说到这儿,林绮仿佛心有余悸,右手握紧了会议桌上的水杯,看上去似乎正在为自己的回忆惴惴不安。
许则棠眯起眼,看着她,眼里弥漫着若有所思的情绪。这一次,他没再开口催促林绮赶紧把话说完。
顾湘没有看向林绮,反而看着许则棠,觉得他心里是这么想的,在一个故事的高/潮快要来临时,她们只有由得演员进行自己的表演,否则就会打断故事的进程。
“我想知道他们在说的是什么事,就竖起耳朵,多听了一会儿。”
林绮回忆着当时的情景,仍旧有些后怕道:
“但就是我表现出的那一点在意的神情,就差点被黎津发现我在偷听他们说话了。幸好我及时在他往我这边看来时,装出醉酒的样子,扒着阳台的护栏发出呕吐声。
然后,我用余光瞥见他收回了探究的目光,转而继续看向白潇先生,我听见他对白潇先生说,他对许先生的阴谋已经铺好了一切伏笔,就等着收网的那一刻了。他还说,他做的这些事,足以让许先生输得一败涂地,因为他手中握有许先生最脆弱的软肋,最不想让别人得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