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则棠见顾湘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不知怎么,这几日来因害怕失去顾湘而产生的恐惧和不安一下子都涌上了心头,随即又变成了愤怒,他周身的血液仿佛都沸腾了,他的意识似乎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冲向了顾湘,一把将她抱住。
她皱着眉挣扎,沉声道:
“你放开我,现在我只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我不想你碰我,放手。”
顾湘原本是个很冷静的人,许则棠很少看到她对谁表现出如此强烈的抗拒,即使像柳如梦和白萱白兰那么挑衅她,她都没像现在这样。但现在,她的抗拒都是针对他,而他明明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这个认知让他心里的愤怒之火烧得更加旺盛。
“你不想我碰你?”
他的声音变了调,听上去就像一个歇斯底里的男人在咆哮。顾湘被他声音中的疯狂和痛苦震住,心又软了,她实在无法在自己的爱人濒临崩溃时再继续抗拒他,哪怕他的举动有多么让她不能接受。她不想许则棠受到伤害,更不想他因自己受到伤害。
可就在她要说些软话安抚许则棠时,他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的愤怒也到了极致:
“那你想让谁碰你?让陆缘引这个小白脸吗?还是你的好弟弟,那个成天跟在你屁股后面姐姐、姐姐的喊着的楚辞山?你们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什么从小一起长大,不过是在彰显你们的关系有多亲密罢了。他借着亲情的掩护不断接近你,在你结婚后还来找你,你觉得他是什么意思?那个小狼崽子,都是男人,我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顾湘受不了许则棠这么说楚辞山。
她和楚辞山多年来的陪伴是继她的母亲和继父去世之后,她的成长过程中最珍贵的温暖。
她是真的把这个比自己年幼的男孩当弟弟看的,在许则棠之前,她从来都没有像在意楚辞山那样,在意过别的什么人。但和对许则棠的爱情不同,她对楚辞山真的一点都没有非分之想,在她眼里心里,楚辞山就只是可爱的家人。
可许则棠却把她对家人的感情说得如此不堪,让她感觉自己的亲情被玷污了。她觉得许则棠并不尊重她,起码不像她尊重他那样尊重她。
她认同许则棠说得那句话,爱一个人,就是要爱他的全部,包括爱人不被你喜爱的那部分。所谓的爱屋及乌,也不过就是如此。可是,许则棠在此刻终于暴露出的对楚辞山的敌视却让她伤透了心。
许则棠是她的爱人,她多想让他知道自己曾经的一切。她想和他分享,她成长过程中的趣事,以及她曾得到的全部温暖。
她想和他分享这些,正是她和楚辞山在那么多个日日夜夜的彼此扶持和抱团取暖,才让她得以在缺爱的家庭生活中成长为了一个还不算太糟糕的大人。
楚辞山给过她多少支持,她又因要保护她的家人而收获了多少珍贵的宝藏,这些都是如今构成这个被许则棠爱上的她的全部。
可她还来不及分享这一切,许则棠却用憎恶什么脏东西的口气对她大喊:
“你也很享受楚辞山对你的殷勤,是不是?有这么一个长得漂亮的所谓弟弟对你嘘寒问暖,你心里也很舒服对吗?”
如果说刚才顾湘还觉得愤怒,身上热得难受,那此刻她仿佛坠入冰窖,浑身冰冷,冷得她想要战栗。
她觉得自己的视线模糊了,她的眼眶可能湿润了。她看着许则棠,半天说不出来话,但她逼着自己说话。话一说出口,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许则棠,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你知道的,你清楚,根本就不是你说的这样。”
许则棠看着她的目光却仍旧冰冷,说出的话更是毫不留情:
“你真想知道我知道什么?楚辞山他已经十八岁了,已经成年了,勉强可以说得上是个男人了,而你都结婚嫁人了,他还整天都粘着你,上杆子来找你,怎么,你想说服我,让我以为这一切不奇怪?
你别跟我瞎扯,以为我不知道一个正常的对他姐没什么非分之想的十八岁男孩应该是什么样子吗?
我还不知道这些刚上大学的小崽子,一进学校就跟放飞了自我似的,一个个巴不得三天换一个女朋友,谁还记挂着他姐在干什么?而楚辞山那小崽子又长得那么一副风流的样子,那些女大学生一看他肯定都挪不动步,他如果真的是个正常男人,哪有空天天回来陪你这个已经嫁为人妇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
顾湘被他说得心都凉了。她不知道该怎么继续面对红着眼睛看着她,指控着她和自己视为家人的楚辞山的感情不正当的许则棠,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终究还是没有落下。
之前她还感觉到了不被理解的难过,但现在,她只觉得荒谬。许则棠和她说话时就已经放开了她,这一次,她往外走时,许则棠没有再用力抱住她,用肢体动作不让她走。
他只是冷冰冰地说:
“你去哪里?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和你有瓜葛的男人都在你身后呢。”
顾湘头也不回,根本就懒得和他多说。可她一走到门口,就被许则棠的保镖一言不发地给拦下了。
她对保镖说:
“请让开,我出门逛逛。”
保镖却只是说:
“抱歉,少夫人。如果没有许先生的允许,我们不能让你出门。”
顾湘听了,不禁在心里骂了一句。但她再生气也不会向保镖发脾气,她知道严格遵守许则棠的命令是他们的工作。她回头看向许则棠,眼里的怒意毫不掩饰,问道:
“你是想保护我,还是想软禁我?”
许则棠皮笑肉不笑道:
“我只是不想让你忘了这件事,你是我的夫人,而不是某些野男人的。”
顾湘气急,她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许则棠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问道:
“你给谁打电话?想给你的好弟弟,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