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墨听到开门的声音，缓缓回过头，看到穿着桃红色抹胸裙的顾湘的那一刻，他的眼睛亮了一下。
顾湘看着他似乎在审视自己全身上下的挑剔目光，有些手足无措道：
“你要带我去哪里吗？”
回应她的是许墨让人听不出情绪的声音：
“你知道这条裙子原来的主人是谁吗？猜猜看，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能猜到的。”
他没有回答顾湘的问题，自顾自地说起不相干的话题。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顾湘也没办法不配合他，沉默片刻就试探着道：
“是你妹妹的吗？”
这件裙子显然适合气质娇柔的年轻女性穿，许墨既然说她能猜到对方是谁，那人选就只有他和她提过的那个早逝的妹妹了。除此之外，她再不知道许墨身边还有过什么年轻女孩。
“这裙子确实是我妹妹的。唉，我可怜的妹妹啊，这裙子这么漂亮，她穿上它却心不甘情不愿。
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这是父亲带她去见她那个蠢老公时给她准备的衣服。
女为悦己者容，再漂亮的衣服穿给不喜欢的人看，难免也让人心里难过——更何况我妹妹当时又被剥夺了自由生活的权利，成为父亲手中工具般的存在。
她当时的悲伤心情，顾小姐一定能体会得到吧？毕竟，你现在和她当时的处境有点像呢。在没有自由这一点上，你们是一样的。
只有一点小小的不同，那就是顾小姐你已经嫁人，而我妹妹当时还是纯洁呢。
顾小姐，我知道你这次来到西班牙是要和许则棠再办一次婚礼，结果被我这么一闹，你的婚礼没办成反而成了阶下囚，心里一定非常非常难受吧？”
许墨猎鹰一样的眼睛盯着顾湘的脸，用极具压迫感的口吻逼问道。
“我确实很难受，这一点你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让许墨失望了，顾湘没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愤怒和慌乱，只是平静道：
“我只是不明白，许墨先生为什么要给我穿令妹的衣服。”
许墨轻笑一声，这次没有再答非所问：
“因为我觉得你穿这身衣服一定会很好看，就像我妹妹曾经那样好看。我说过你们很像。虽然你的长相不如她那么美艳，但却有种奇特的气质，让我觉得，你和她是互相吻合的。
只是有些时候，当你说起话做起事来，又和她一点也不像了。她没你这么聪明伶俐，没你洒脱，所以最后才会被逼疯，然后可怜巴巴地死在异国他乡。”
顾湘看着许墨的神情，心里有些疑惑，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总是在自己面前提起他的妹妹。
从许墨的言行来看，他似乎一直都对早逝的妹妹难以忘怀，难道他因为过于思念他妹妹，把自己当成他妹妹的替身了？所以才会给她穿他妹妹喜欢过的衣服？
“你怎么又不说话了？你不想说点什么呢？也对，毕竟你一点也不关心我的想法，不关心我的事。你心里可只有许则棠一人啊。”
忽然，许墨又话锋一转，阴阳怪气地说起许则棠。
顾湘对他的多变已经习惯了，无奈道：
“许墨先生指望我说什么呢？以我们的身份和立场，我们之间本来就是无话可说的吧。”
许墨冷笑了一下，没有再说话，只是示意顾湘继续跟他走。乘上电梯后，顾湘跟在许墨身后来到了这栋建筑的一楼。
和楼上冷硬的工业风不同，一楼的大厅装修得十分华丽，仿佛被布置成了宴会的现场，即使是比起在沪城以铺张奢侈闻名的白家的宴会也丝毫不逊色。
“这里是——”
顾湘环视四周，喃喃道。
“这里是我的梦幻世界，欢迎顾小姐的到来。”
许墨就像童话里的王子一样，对着顾湘又鞠了一躬，然后风度翩翩却不容拒绝地牵起她的手，硬拉着她走进大厅的舞池里。
“我们要做什么？”
顾湘一点也不想被这个劫走自己的疯子牵着手，但她又不敢挣开他的手，生怕刺激到他。
“你没看到这里是舞池吗？怎么老是问我愚蠢的问题？当一位绅士牵起一个年轻女性的手走到舞池里，当然是要跳舞啊，不然还能做什么？在这里处决你吗？”
许墨对顾湘温柔地笑着，说话的口气却不带任何感情。
跳舞？顾湘实在猜不透这个疯子又要玩什么把戏，她强忍着许墨把左手放到她的腰身旁虚搭着，在对方强势的引导下握住了他抬起的右手，然后在舞曲响起时勉强地跟上他灵活的舞步。
“顾小姐，你浑身僵硬得厉害，简直像是不开窍的木头一样。我看过你和许则棠在舞池里跳舞的视频，那时候的你可是顾盼生辉、步步生莲，让全场的人都做不到从你身上移开目光呢。”
许墨故意把头贴在顾湘耳边，激得她起了鸡皮疙瘩，带着轻快的笑声，缓缓道：
“顾小姐，你应该对你的老公许则棠有一些了解。他是沪城最万众瞩目的天之骄子，许家最年轻的家主，引得无数人羡慕嫉妒恨。而我呢，只是他嘴里在外游荡觊觎他财富地位的幽灵。
我确实是觊觎他的财富和地位，你是知道的，非常的觊觎。总有一天我要夺走他的一切，他的家主之位，他的财富，还有他的爱人。
虽然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还很像我那位早逝的妹妹，可怜无辜得让我生厌，但谁让你这么讨许则棠喜欢呢？他喜欢重视的东西，我就要夺走，我就是要看他哭泣的模样，要让骄傲的他失去一切后跪在地上不想再活下去。
所以，我会对你温柔一些的，你不必担心我会要你的命，或者让你遭受太过严厉的肉体折磨。我要拥抱你给许则棠看，让他看到他是多么的无能无力，只能眼睁睁地看到自己的爱人在别人怀中欢笑或痛哭。
你会成为我向许则棠复仇的最佳工具的，我会好好培养你，温柔地对待你，让你一步步做你该做的事。
现在，你要乖乖地在下一个旋转到来时对着那边的摄像头露出笑颜，我希望你能笑得好看一些，露出你原本只该对许则棠露出的笑容，让他明白，他拥有的一切正在慢慢被我这个幽灵夺走。”
顾湘看着许墨近在咫尺的脸，感觉到一阵恶心的晕眩，然后沉声道：
“你疯了。”
许墨怜悯地抚上她的脸，脸上的笑意温柔到了极致：
“我只知道我有能力做到我说的这一切。你最好按照我说的做，不然，你可是会吃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