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湘同样笑着看向阿普,问道:
“老师觉得那张专辑还能听吗?”
阿普哈哈一笑:
“你谦虚啦,虽然那张专辑尚显稚嫩,但我从里面听到了你的想法,你的天赋,然后我就觉得,你可以吃这碗饭。”
能得到阿普的认可,对顾湘来说意义很大。这次她没再克制自己的心情,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阿普看了看她,而后摸着下巴道:
“原本我琢磨着许则棠那小子是要坑我呢,让我供个对音乐有情怀的白富美出道,整些玩票性质的东西。当时我还想,这要不是许则棠是我工作室的最大投资人,是金主,我才不能为五斗米折腰呢。但刚才一听你的音乐就知道你不是那么回事,是要搞真家伙。这甚合我意,我就喜欢认真的音乐人——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说就喜欢跟认真的音乐人合作。”
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一双小眼睛里闪着亮光:
“说说吧,咱俩聊聊,你把你的想法都告诉我,别害羞。咱们聊开了就制定一个现阶段的目标,然后把计划提上日程。”
接到顾湘的电话时,唐忆正在无人问津的音乐室里看综艺。
“什么?你说什么?谁?哪个阿普?”
唐忆的大嗓门里透露出她的不敢置信。
顾湘无奈地重复道:
“孙志普,就是那个阿普,他现在就坐在我旁边。”
在顾湘看不到的地方,唐忆惊讶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阿普,他要干什么?”
顾湘叹了口气道:
“做我们的制作人。他说,我们可以用组合的形式发作品。”
唐忆张大嘴巴:
“谁?”
顾湘忍无可忍,走到办公室外怒吼道:
“阿普要当我们的制作人!”
这一次,唐忆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她噗通一声音乐室里间的单人床上跳起来,差点把原本摆在身前的平板电脑都摔在地上,用高到足以穿透整栋楼的音调道:
“我们出息啦!”
顾湘比唐忆的反应平静很多,她静静地站在门外,左手紧紧握住手机,垂落在腿边的右手紧紧握成一个拳头,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她要竭尽所能把握住这次的机会。
她笑着对唐忆说:
“是的,这是一个很难得的机会。”
在南图大楼的顶层会议室里,许则棠坐在会议桌左手边的第二个位置,面无表情的许魏山坐在右排的第一个,眼里满是让人看不透的阴沉。
许魏山在前一分钟刚赶到会议室,比原本约好的时间迟了十五分钟。谁不知道许魏山虽然上了年纪,但向来雷厉风行,很有时间观念,开会迟到——这绝不符合他的作风。要召开重要到足以决定南图未来几年的走向的会议,他这个董事长居然能迟到,这令来参加会议的人都感到了一些已经不算微妙的暗示。
老爷子这是以迟到为形式在对别人施压,大家不约而同地这么想。
但是,他是在对谁施压呢?董事会完全在他的控制中,对他提出的重大决定没有反驳的能力,而让他的长孙许则棠出任执行总裁又是他自己提出的要求,现在如愿以偿,怎么还甩脸色给别人看?
只有许则棠心里清楚,许魏山这脸色是摆给自己看的。如果是许明育或者许家的任何一人在这里看许魏山的脸色,都会感到不安和惶恐,但唯独他并不惧怕许魏山。
别说许魏山只是对他摆脸色,就算许魏山真的要对他使用实际的手段,他也不在意。
反正,他们早就交锋过了。虽然不是在明面上,但他们彼此都清楚对方都是动真格的。为了彼此的立场,已经不能再顾及亲情。
原本在南图众人的眼里,许则棠只是一个被硬塞进来的关系户,是传闻中心理还有些问题的废物富家子弟。这样的人天天领着许家给的钱自己去逍遥混日子不就玩了,何必来祸害南图?
他们实在想不通许老爷子究竟是怎么想的,居然把这样一个人安排到这么重要的位置上。有很多南图的老人对此都不能接受,还试图联合起来一起抗议许则棠的到来。
但是,当身为南图CEO的孟户出面力挺许则棠时,局势就发生了相当大的转变。
孟户并不是许家人,而是许家外聘的CEO。他来到南图之后,虽然南图真正的大权还是掌握在许魏山手里,但许魏山却把南图在专业领域上的决策权都交给了他,他也确实为南图谋得了良好的发展。
在整个南图所有科技领域的专业人才中,孟户的权威比许魏山更高,对这些醉心于科技的中流砥柱来说,孟户才是他们的领头人,他们比任何人都相信孟户在工作上的能力。
“许则棠不像你们想的那样无能,事实恰恰相反,他是整个许家中最有能力来干预南图的人。”孟户曾对他们说,“在南图主攻的专业领域,他的能力并不在我之下,同时,他也具备很强大的管理能力,以及许家让许则棠入驻南图,绝对是南图的幸运。”
孟户的这一番话让很多人改变了对许则棠的看法,因为他们相信孟户的眼光,虽然他们都很疑惑按理说应该与许则棠交集不大的孟户为什么会对多年不在外人面前出现的许则棠有这么深刻的了解。
这个问题的答案,许魏山是知道的。许则棠回国的那整整六年中,并不真像别人以为的那样蹉跎时光。
每回想到这里,许魏山都为自己当初看轻了许则棠而后悔不已,如果不是真把许则棠当成了被放弃的弃子,他也不至于会被对方一直蒙蔽了双眼,以至于现在被其挟制,只能受制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