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许笑宁的突然到访,本该和顾湘一起过二人世界的夜晚,变成了许家人之间联络感情的客套时刻。
许明致一听说许则棠让他女儿去南图的总裁办公室工作,心里是又高兴又忧虑,喜的是这么好的位置和机会给了他的孩子,忧的是奈何许笑宁太没心眼,弄不好真驾驭不了这个职位。
他一时间只恨自己当初没多要一个儿子,要不然现在有了这样的机会,他四房这一支岂不是就等于在南图有了根基?
但有了这样的机会,他如果拒绝许则棠就是白痴中的白痴,脑残中的战斗机。因此,他得到消息后立刻带上他的夫人,让管家准备好了谢礼,匆匆地就要赶往许则棠的公寓。
结果,他还没出门,就又接到了张秘书的电话:
“四爷,我们先生说既然四爷今晚有意要一聚,那不如约在鱼龙园一见。先生已备下宴席,邀请四爷和四夫人过去,以此尽晚辈招待长辈之谊。”
许明致闻言,只觉得受宠若惊,心里又比以往更忌惮许则棠了。自从许则棠当上家主后,他就赫然发现,自己之前了解的那个内向怪癖的人根本就是许则棠的伪装,而许则棠的本来面目也不只冷冽高傲的不可一世而已。
他渐渐的明白,许则棠不仅具备聪明到令人震惊的商业头脑,而且还很会做人。在公事上,为了杜绝许家之前用人唯亲的作风,许则棠在家族集团的内部清理了不少许家人,用足了铁血手段,说一不二,极短的时间内就建立起了新一套的原则体系,让许家的集团内部焕然一新。
这样冷硬强势的一面,让很多人误以为许则棠心高气傲,以后肯定会因不会做人摔跟头。但在集团内部能接触到许则棠的这些精英眼里,真相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许则棠也有极具人情味的一面。
恩威并施,刚柔并济——这样的分寸许则棠掌握得很好,许明致惊讶地发现,他总是有办法在两者之间达成平衡,从而让下属对他心服口服。
今天的这件事,更让许明致感觉到许则棠在人情世故上的老练。有许则棠这样无懈可击的青年才俊在眼前,许明致再一联想到自己不成器的独生女,忍不住叹了口气,竟羡慕起英年早逝的许明周来。
他有些嫉妒,也有些感慨地想,许明周活着的时候就压他们所有兄弟一头,有许明周这样的耀眼存在,别人的光芒都被掩盖,都黯然失色。
后来许明周去世了,而且去世的那么早,那么突然,许家这一辈的兄弟渐渐也都忘了这位大哥,各自也都出头了,可时过这么多年,偏偏许则棠又越过他们,成为了许家最光芒夺目的强者。
许明周死的太早,可他的儿子却继承了他生前尚未继承的家业,登上了许家第一人的宝座,比他生前更出色,真是造化弄人。
四夫人看着坐在身旁闭目合眼似乎在思索什么的许明致,轻轻摆弄自己的耳环,轻声问:
“明致,你想什么呢?也没想到许则棠这次会在鱼龙园请我们吃饭,鱼龙园的三楼可是历代许家嫡系成员聚餐的地方呢。老爷子还没去世时,每年的春节都在那里摆桌。如今许则棠当了家主,自然也要尝尝这家主在鱼龙园摆餐设席的权力吧。”
说着,她有些不满地撅起嘴,看那意思,竟是有些酸不溜地以为许则棠要在鱼龙园请她和许明致吃饭,是为了炫耀他身为家主的权力。
许明致睁开眼,有些听不下去,厌烦道:
“行了行了,别说你那些有的没的了。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别老把什么权力这种男人的话题挂在嘴边。
我不是早就告诫过你了吗?许则棠是个狠角色,比你聪明得多,你可千万别招惹他。怎么,把我的话当耳旁风,现在又开始议论他了?”
四夫人的嘴巴掘得更高了,对许明致哼了一声道:
“你怎么老这样危言耸听的?现在不是只有我们在车上吗,我说他几句怎么了,这里又没外人。
而且我说的有哪里不对?许则棠他这人就是一个又冷又硬,不给家人亲戚们面子的家伙。我看他这回要请我们吃饭啊,也肯定是要炫耀他有权力。”
许明致皱着眉呵斥她道:
“白痴,我让你闭嘴,你还非要多说!
我也搞不懂你们这些女人天天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竟是一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东西。你也不想想,许则棠现在是怎样的身份地位,手握多大的权力。
一个真正有权力的人,不会向别人炫耀自己的权力,因为他根本就不需要炫耀事实。
算了,不说了,跟你说这些道理,你也听不懂。你按我说的做,以后在许则棠面前乖乖的,不要对他有任何想法,这才是为我们四房好,不然你就是在身体力行地给我们自己使绊子,对你没好处。”
四夫人见许明致是真有些生气了,也不敢接着顶嘴,但她还嘟嘟囔囔,自言自语道:
“我知道了,我不说就是了。只是他那人对自己人是真狠,给亲戚们弄一个集团的位置怎么了,沪城的大家族哪个不是裙带关系满天飞,偏偏他就不肯。”
许明致一听这话,就知道她还在惦记之前自己没让她家的侄子到许家集团工作的事。他厌烦地瞥了她一眼,皱眉道:
“你不懂,许则棠的思路是对的,这些大家族之所以都在渐渐式微,就是因为这种任人唯亲的劣根性。
一个现代化的企业想要持续发展下去,不能这么搞。如果家族企业办不下去了,那就谁也分不到红利了,代价更大。
现在别说亲戚,就连许家自己的子弟,只要是没能力的,一概不许进家族企业。他是公事公办,又不是针对我们,你有什么好在意?
而且,你那个侄子什么德行,你自己心里还没数吗?如果把他弄进了许家的家族企业,那简直是要把我这个四爷的脸都丢光了!”
四夫人最讨厌他用这种口气说她的家人,忍不住回击道:
“你的脸面当然重要,重要的不行,我家人都不如你,你最有德行。
但你这么有德行,这么费力地讨好许则棠,我看人家也不怎么在乎你。你在他许则棠眼里,还不如顾湘那个上不了台面的丑媳妇呢。”
说着,她又生气道:
“你如果真有本事,就好好管管咱女儿,别让她整天抱有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就应该好好去相亲,嫁进秦家。只要嫁给秦家,她就什么都能有了。
难不成,你还真想让她去南图工作?当一个商业助理,能有什么前途,能比得上做贵妇人有前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