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打从一开始,躺在床上的“少城主”就不是江海本人,而是伪装成他模样的魔尊沈无端。
这万年修士的灵气和精元滋养,终于还是让他醒来了。
这里本不应该有风的。
可偏偏就在此刻,一阵凉风无声拂过江宿耳畔,狠戾如刀,差点在他耳垂划出一条血痕。
寂静的夜色轰然落下,躺在床上的男人猛地睁开眼睛。
他的瞳孔竟是一片黯淡的血红,血丝犹如疯狂滋生的藤蔓,占据了整个瞳仁。
这张脸上冷冽的气质因为这个眼神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侵略意味十足的嗜血与暴戾。
他想杀他。
即便身受重创、修为大损,属于渡劫后期的威压还是汹涌如潮,宛若开闸泄洪的水流,一股脑冲撞在众人心头。
众人感到暴风雪般凛冽阴寒的杀意,如同势不可挡的潮水将他们吞没,掀起一阵腥风血雨的猛烈风暴。
慕容嫣抬手,便在她和江宿周身凝起一道白色结界,这结界死死的挡下了沈无端的威压。
那灵气冲击砸到白色结界上,便被吸了进去。
慕容嫣神色淡淡,好似没有发生什么似的。
可是江宿却皱了皱眉,他分明看到慕容嫣的睫毛轻一颤,手上又出现了一道线。
那是她为了保护他,不压制修为,凝结结界,被七启秘境秩序排斥的表现。
江宿轻轻唤了一声:“嫣嫣。”
慕容嫣拉住他的手,示意他放心。
江宿有些低落,将他老婆的手握的更紧了,是他的错,是他实力不够强劲。
上官玥:年少不知软饭香,错把青春倒插秧,江宿啊江宿,你就偷着乐吧!!你老婆是魔宗女帝,还这么主动,真是的,“躺好”这玩意不会吗?
沈无端看着这一对璧人,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有意思。
这修真界真是越来越好玩了。
掉下来的这几个都很不错嘛。
这白衣女子想来是个渡劫后期,压制修为跑到这低阶秘境中,想必就是为了她旁边那个少年了。
别说,这少年确实有做小白脸的资本。
李世言才筑基期,勉强从储物空间里面拿出李氏家族给他的救命玩意,一个仙级法器无极钟,挡下了这威压,吐了一口血出来。
他骂道:“怎么回事??刘玉玉,你不是说你们少城主很温和吗??怎么如此暴虐,连问都不问我们是谁,来这干嘛的,就直接动手?”
再看席君容和王天,早就已经站不住了,跌在了地上,杀意凝成刀,在他们身上割下一道道伤口。
沈玉宁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几个境界的绝对压制,让她只能半跪着,体内的灵气在经脉处四处游一走,十分紊乱。
刘玉玉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鲜血从她的身体内流出,这是全身的经脉都被震碎了,甚至还包括内脏。
李世言一下就愣了,草草草,早知道就赶紧把东西拿出来了,别死啊大妹子!!
他默念口诀,那无极钟便到了众人上方,将魔尊沈无端的威压尽数挡下,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沈无端挑了挑眉,无极钟?真是多年未见了,竟然在一个修为只有筑基期的小子身上。
不过,他对慕容嫣的兴趣更大,不知道她的结界,能在秩序排斥下撑多久?
“这位美人,好生有趣,不如我们过几招?”
慕容嫣笑了,冷冷道:“和前辈切磋,求之不得。”
慕容嫣心念一动,便站在了风暴正中央,四周皆是明晃晃的杀机。
近在咫尺的血红色眼睛像是幽深潭水。
一道无形的疾风刺来,直指慕容嫣胸口。
江宿急道:“嫣嫣!”
然而慕容嫣在这苦苦支撑的结界上下了禁制,江宿不能出去,强行破开,还可能会伤害到他老婆!
他冷汗尽数流下。
就连握剑的手都是哆嗦的。
不,不对,既然七启秘境只允许金丹期及以下的修士存在,这是既定秩序与法则,那沈无端就是一个bug!
既然能有一个bug的存在,为什么不能有第二个?
寒光凛然,伴随着渡劫期魔修的沉重威压一同袭来。
慕容嫣被那双陡然睁开的眼睛魇住,等察觉不对劲,已经躲闪不及。
那道光剑来去无踪,迅捷如电,不过转眼之间便凝结成形,直指她胸口的位置。
不过,慕容嫣一点也不慌,腰间的剑出鞘,与沈无端的攻一势相接!
两剑相接,火花四射。
“果然是渡劫大能,而且还是魔域的人,既然是一家人,那就没必要动手了。我正好缺人才。”
沈玉宁震惊得不行!
这白衣女子竟是魔宗女帝,她的情敌是魔宗女帝?
哇靠,这还怎么抢江宿?
她刚刚都做了些什么?
女帝大人不会直接杀了她吧?
她回头看,发现这群男的都是了然的神色?
感情这一路上只有她不知道,她一直吃的是魔宗女帝大人和魔宗首徒的狗粮?
白衣女子执剑而立,闻言神色依旧是淡淡的,手腕处白衣掩盖之下,是一条条线。听见不远处的刘玉玉扭曲着从地上怕了起来,鲜血淋漓,好不恐怖,她是鬼,不会再死一次,除非长庚古城陨灭。
她怔然出声:“少城主?”
停顿片刻,便意识到不对劲,声线陡然拔高:“不对,你不是少城主,你是什么人?”
“还猜不出我的身份么?”
沈无端眼里尽是玩味的笑意,抬起右手按在耳边,用力一拉,便扯下一张人面:“本来还想再装一阵子,没想到被直接看穿,美人啊,怎么偏偏就瞎眼看上一个只有筑基中期的小子,难道,我没他好看吗?”
后半句话是对着慕容嫣说的。
人面被揭下,数百年前叱咤风云的魔尊终于显现出了本来的面目。
许是太久没见到阳光,他的肤色白得近乎诡异,仿佛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血管,笼罩着一层由单薄白纸做成的皮。
眉宇之间尽是桀骜不羁的戾色,叫人看一眼便心生寒意。
刘玉玉瞬间炸了毛:“那我们少城主呢?躺在床上的是你,少城主去了哪里?”
沈无端挑了挑眉,似是想起什么极为开心的事情,忍不住痴痴笑起来。
一边笑,一边从怀里掏出某个物件,毫不怜惜地丢在地上。
刘玉玉看上一眼,就不禁头皮发麻。
那是块晶莹剔透的碧色令牌,用长庚古文字写着“城主令”三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