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都知道。
他明明早就知道了季芊的秘密，却装作懵懂不知。
他就一直看着她像是一个演员一样的，表演着这一切。甚至可能会在某个她露馅的地方，循循嘲笑着。
那一刻，季芊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小丑似得。
她整个人听见这句话的时候都僵硬了。只是虚弱地收回自己的手。冷声问到：“你知道我怀孕了？”
说着，她转头看着他的眼睛，“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怀孕了？”
“我是在送你去急诊的时候才知道的。”蒋亦峥有点心虚。
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自己要隐瞒他知道真相的这个事实。总觉得季芊有事没完成，若是他提前揭秘，一切的惊喜都回被破坏。
所以，他静静地等待着。
没想到等了那么久，竟然因为一顿毫无营养的火锅给揭秘了。
“你知道我怀孕了，却那么看着我的笑话，你是不是觉得很有意思？”
蒋亦峥立刻摇头，再想解释什么的时候，就被人打断。
“还是说，看我这样像一个舔狗一样，天天围着你转，你觉得很满足。像是找到了从前我的那样感觉。”
有些人，会在没有了退路的时候，口不择言。
季芊就是这样的人。她明明知道，蒋亦峥瞒着她一定有他的理由，可是在那一个瞬间，她只是想把自己的委屈换一种方式去呈现。
刚刚还没有干透的眼泪，又重新顺着脸颊上的泪痕又流了出来。
她沉默了很久，也不知道究竟应该说什么。到头来，她却挂着眼泪，循循开口，“对不起。”
“对不起？”这句道歉莫名其妙。
也让人心慌。
似乎蒋亦峥所有的姿态，在顷刻间都不再需要。她说得对啊，自己又何尝不是在享受着被追求的滋味呢。
只是现在，他已经尝够了。
季芊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眼神无端地温柔，“没有告诉你孩子的事情，是我的想法有些自私。”
“我原本在知道了你为我做那么多事情以后，心里很感动。又听说你跟沈怜绾并不是真的订婚关系。我知道现在说这些，都有点晚了。”
她仰起头，想要看着他的眼睛，却怎么也对不上。
那人始终低着头，也不知道他此时此刻脸上的表情。
只有她，还在继续，“可是我不能就那么放弃掉我最爱的人。所以我舔着脸地又来找你。”
季芊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滴在了肚子上。那么一看，才发觉自己隆起的小肚子早就是无法隐藏的秘密了。
既然无法隐藏，她又怎么能怪蒋亦峥呢？
“我了解你，我知道一旦你知晓了我有了我们的孩子。无论你对我还剩什么感情，你都会选择义无反顾地留在我的神拜年。”
声音哽咽了片刻以后，她有些断断续续，“可是…可是我不想这样。我不想你在我身边时，没有了感情，更不想用孩子把你捆住。”
季芊觉得，那一刻她是赤裸又崩溃的。
心里想的，之前做的，通通都像是背书一样，说给了最不能告知的人。
但是她也清楚，若是现在什么也不说，那么可能结果就正入她自己所预料的那样，两个人的关系不清不楚却会为了孩子在一起。
她讨厌那样，讨厌极了。
但更讨厌的，是她好像也无能为力。
“谁说的？”
突然，蒋亦峥沉重沙哑的声音打破了她的哭声和哽咽言语声。
可是当他说完以后，又没有在继续。房间里的沉静像是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刚才压抑的气氛已经退散了不少，他终于抬起了头。毫不避讳地看着她的眼睛。
有种说不出来的复杂，但却很善意地在脸上挂着一个笑容。
这个表情季芊有些看不懂。于是哭泣也停顿了，她只是怔怔地望着他，心里在想，无论他说的是什么，自己都绝不会放弃。
就算他此刻让她卷着铺盖从这个家里搬出去，她也毫无怨言。
只是，她根本从头到尾就忽视掉了蒋亦峥对她的情感。
“谁说让你留在这里，是因为孩子的？”
他的声音不大，手也缓缓地拉住了她的手臂，“要是不愿意，我为什么让你住在家里？”
“要是不愿意，为什么要跟着你去做产检。”顿了顿，他的情绪反倒是激动了些，“你觉得，要是我不愿意，我会要这个小孩？”
季芊愣神地点点头，手正想要抬起来擦一下眼泪，才发现她被人拽着胳膊。
没等她开口，有人急了，“季芊，你真的是…”
气急败坏到说不出口，但还是要说，“你简直就是没有脑子。平时对付别人的时候倒是聪明的不行，为什么偏偏在我的事情上，那么迟钝呢？”
“我很迟钝吗？”
她拽着他的手，自己指了指。
蒋亦峥一脸愠色地再说，“不仅是迟钝，简直是傻。我问你，我要是跟别的人没有感情，你觉得我会让她生下我的孩子？”
“当然不会。”她才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可是话出口，就显得自己是真的愚钝了。
他既然会在知道季芊怀孕了以后，还百般对她好，并不是因为孩子，而是因为她。正如他自己所说，若是换一个人，他恐怕根本不在意这些。
季芊突然脸蛋有些挂不住，要看不敢看的样子，“那你，是什么意思？”
又是一个没头没尾的问话。
她的手就那么被人拽着，一把扯进了他的怀里。他的怀抱很温柔，带着更多的责任，“季芊，我愿意重来。”
“你呢？”
蒋亦峥的声音非常轻，像是只要稍微一走神，就听不到他的问话。
季芊仰头看了看他，心中仍然有些不确定，但还是忍不住点头，“我也愿意。”
随后，她摇头否认了，“我不愿意，我不要重来。我从像是刚开始认识你一样，百般对你好，千分宠着你。”
“我要让你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我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这些话，她曾经听蒋亦峥说过。现在，她要一字不差地告诉那个她爱着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