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倏然停下来。
楼下,也不再开口发出声音。
叶锦笙也并没有急着转头,只是停留在楼梯口的通道处。
无声的对峙。
最后还是叶锦笙率先败下阵来,缓慢地转过身。
她并没有急着下来,扶着楼梯的扶手,居高临下地看着楼底下来的人。
“你和时向雪有联系。”
语气十分肯定。
时向雪也不回答她,眼眸垂下,捧着一个迷你的蒸汽正在敷脸。
在昏暗的灯光下,她仿佛中世纪住在城堡里面的女人。
只是不知道是女巫,还是被关在城堡里面的公主。
叶锦笙懒得跟她在僵持,直接转身。
背后再一次传来声音。
“你真不想知道啊,我还准备把我从时向雪那里听到的消息告诉你呢。毕竟我也喜欢二哥,可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他就这么一步步变成废人。”
“我又凭什么相信你?”
叶锦笙侧目看过去,脸上一片冷意。
“你也可以不相信。”
许清颜好像根本就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轻笑了声。
“经历了那么多,其实我也很明白,感情这件事情勉强不来。我得不到,我强求也得不到,当然我也不想别人得到。所以,我才联系了一下时向雪。”
脑海里面忽然闪过什么,叶锦笙拧眉转过身,“药是你给她的?”
“我可没那个本事。”
许清颜下意识的反驳。
她放下手上的东西,抬眸看向楼梯上的叶锦笙。
“姐姐,既然要谈清楚,就下来说。你在那儿站着也不舒服,还怀着身子,你说呢?”
叶锦笙眸光冷凝看着她。
好一会儿,她让自己的呼吸平静许些,才慢慢地踱步往楼下走。
“你想说什么?”
叶锦笙落座在沙发,坐在许清颜的对面。
“姐姐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是好心提醒你,又不是把你推向深坑。”
许清颜还满脸无辜,好像很委屈的样子。
叶锦笙视线锁住着他。
这么巧地在楼下碰到许清颜,说实话,她才不行许清颜会一晚上不睡,特地在这个时间点等她。
但如果说,她和时向雪有联系,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
毕竟她刚刚才和时向雪打了电话,这边就和许清颜说过去,知道也不奇怪。
“别说得我们好像很亲密的样子,我没料到,你竟然会和时向雪有牵连。不过,也不意外。”
她冷哼,胸腔里溢出一丝不屑。
“一丘之貉。”
时向雪脸色微变,眼底闪过一丝恨意。
因为许家收养时向雪的关系,身份一直都是许清颜心里的一根刺。
方才叶锦笙的的话语里面,她听到叶锦笙将她和时向雪比在一起,下意识就觉得叶锦笙在嘲讽自己的身份。
不过也只是一瞬,许清颜向来会隐藏自己的脸色。
漂亮的脸蛋上重新勾起笑容,许清颜笑意盈盈地看向叶锦笙。
“战略性合作罢了,我和时向雪不熟。”
“你大半夜找我,不会就说你和时向雪不熟的事情吧?”
叶锦笙脸上显露出一丝不耐烦,作势就要从沙发上起身离开。
“如果你找我就是说这些没用的话,不陪了。”
“你急什么?时向雪应该告诉过你,那药物会融入血液里面吧。还会通过血液和……另一种方式传播,如果我没有猜错,离婚应该是二哥先提出来的。”
叶锦笙静默地看着许清颜,并没有说话。
许清颜缓步站起,与先前居高临下的叶锦笙好似换了一个位置。
“你猜猜看,如果你和傅二哥复婚了,这病情会不会复发呢?”
轻轻的嗓音像是某种忠告,却让人背后生凉。
好像整个世界的黑暗下来,唯一的一盏灯都忽然熄灭。
一切,仿佛都说得通了。
得不到的东西,就去毁了吗?
叶锦笙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回到楼上,她只记得,后来的自己什么都没去想,好梦地睡去。
第二天醒来,重新看到许清颜的时候,罕见的,还对她打了声招呼。
像是夜里什么都没发生过,叶锦笙反而状态更好,整个人都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高兴。
许渔一是在送她去医院的路上才开口的。
“是去医院谈离婚的事情吗?”
侧目看了叶锦笙一眼,语气有些不确定。
叶锦笙嗯了一声,“是啊,昨天不是已经和你们都谈过了吗?”
理所当然的语气让许渔一有些意外。
但他没有多问,专心开着车。
医院。
傅时礼昨天晕倒的消息并没有传出去,叶锦笙带着许渔一来到病房的时候,人看上去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许渔一没给人一个好脸色,进来之后开门见山。
“离婚的事情我们许家没什么看法,但安安的抚养权归许家,财产方面好说,你们彼此都有各自的事业,不需要做任何分割。如果没问题的话,一会儿我让人过来,直接办手续。”
他坐在傅时礼对面,翘起腿,干脆利落。
闻言,傅时礼眸光朝旁边的叶锦笙看过去。
无疑,是昨天叶锦笙回去提的。
甚至他可以猜到,这丫头没有说是他先说出口的。
否则按照许渔一的性子,根本不会这么客气地坐在这里,早就一拳头砸过来。
他垂眼,嗯了一声。
“你安排,麻烦大哥了。”
听到那句话,许渔一冷哼了一声:“担不起K11总裁这声大哥,我妹妹命苦,结婚没有一个仪式就算了,连离婚都直接让人一手操办。”
言语中透着浓浓的嘲讽意外。
叶锦笙在一旁,放在腿上的手指悄然缩紧,眉头为不可闻的动了一下。
这小动作好像被人察觉。
她抬眼,恰好与傅时礼的目光碰撞。
漂亮的脸蛋上勾起一抹笑,好像是扔掉所有的不舍,干净透彻。
叶锦笙起身,整理了一下裙子。
“珍重。”
她轻轻道,说完这两个字,就跟着已经起身的许渔一离开。
好像从来都没有来过。
病房里面的很快就恢复平静。
提离婚的时候,傅时礼就猜想过很多场景,做好了被骂、被揍的打算。
但都没有发生过。
一切都平静得有些不切实际。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是因为自己的记忆再次出现混乱,而不是这么轻易地得到答案。
可病房门虚掩着,告诉他有人来过。
傅时礼低眸,将藏在毯子底下的手指抽出来,目光静静地落在上面。
左手的无名指上,那枚戒指静静地套在指尖。
从未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