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手上那份被修改过的解约合同,时向雪矗立在办公室门口久久不肯挪动一下。
但傅时礼话已至此,男人也一贯没有开玩笑的心思,尤其是在工作上面。
谁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好半晌,她终于妥协:“傅总,能不能……能不能按照之前的算?”
“什么之前?”
时向雪咬唇,那副一贯如女强人的姿态终于落下去,看着像是谁欺负了一个弱女子。
她抬手抹了一下眼泪,梨花带雨:“项目案我可以让给李简然,这些赔偿条款我也都可以不要,能不能……能不能别开除我,转岗也可以。”
只要留在K11,她就还有一丝希望。
就算是调离到海外部门,时向雪也认定傅时礼不会做得太过分,只要她业绩起来,仍然有回国的机会。
一双含泪的美眸抬起来,任由叶锦笙一个女人看了都我见犹怜,心软忍不住答应她的祈求。
轻轻叹了口气,叶锦笙朝着傅时礼看过去,想看看男人会怎么处理。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傅时礼线条分明的侧脸。
他没穿西装,白色衬衫衬得人身影高大,手臂上的衣袖卷起,露出男人半截结实的手臂,虚虚落在西装口袋里,一派矜贵。
似乎是察觉到叶锦笙的视线,傅时礼侧目往这边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你上来就说我太太如何,如果我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太对不起我太太?”
所以,傅时礼忽然转变态度,将调岗协议修改成解约协议,只是因为她将话题牵扯到叶锦笙身上。
时向雪整个人如遭雷击,呆愣愣地站在那儿,望着叶锦笙的双目有些失神。
被女人的视线看的有些不自然,叶锦笙如临大敌,忙道:“时小姐可别往我身上推,对于你们公司的事情,我刚刚可一句话都没说。”
她得罪的已经够多,可不想下一次遇到谁追杀的时候,还要一个个去排除。
“我对公司做的不少,就因为叶锦笙的一句话,你就要把我开除?”
女人终于有些回过神,手指紧紧地攥着那张被她捏得不成形状的纸张,“她有什么好?”
声音骤变,尖锐的嗓音像是情绪受到刺激,宛如疯魔。
“傅时礼,她是叶家高高在上的千金时你都不喜欢她,现在她坐过牢,甚至都不喜欢你了,身边男人不知道有多少,你为什么那么护着她!”
一番话吼完,时向雪呼吸甚至有些不顺畅。
但室内的两个人都没有任何波动。
叶锦笙仍然是那副看好戏的模样,饶有兴趣地朝着两个人看过去。
“她是我太太,我不护着她,难道要护着外人?”
男人似乎只是在说一句无比寻常的话,低沉的嗓音没有刻意的语调,只是十分平静地把那句话说出来。
——她是我太太。
那后面的两个字被男人好听的嗓音说出口,缱绻绵绵,听的人心神荡漾。
叶锦笙忽然觉得,原本有些疏远的两个字眼,好像比任何小名都要动人。
傅太太。
他的笙笙。
“那你爱她吗?”
原本应该结束的话语,再一次被时向雪挑起风波。
叶锦笙只觉得,今天来送个饭,还挺值的。
大概是觉得反正在K11也再待不下去,时向雪挑衅的眸光朝着叶锦笙看过来,语气恢复强势。
“叶小姐就不想知道,傅总是因为傅太太这个位置护着你,还是因为你这个人护着你呢?”
如果当初和傅时礼结婚的人是别人,这份宠爱是否转移到别人身上。
叶锦笙轻笑出声,“时小姐,你提出的问题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秀眉微挑,叶锦笙同样是江城优雅的名媛千金,气质优雅得挑不出任何毛病。
虽然这些年在监狱里面度过,但当年跟在母亲身边的时候,没少和那些贵妇太太们说话。
对付女人,自然有女人的的方式。
她脸上的笑容不多不少,恰到好处同样也带着回击的挑衅。
“不管我家傅先生娶的人是谁,他都应该护着傅太太才是。但不管怎么说,目前占据这个位置的人是我。”
所以护着的人,即是傅太太,也同样是她叶锦笙。
和一个位置争风吃醋,她叶锦笙还不至于掉价到那个份上。
但时向雪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不依不饶,“叶锦笙,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是你,坐在你那个位置上的人是别人,你觉得傅时礼会向着谁呢?”
叶锦笙抬眼,撞入时向雪眼底的风暴。
她开嗓,依然淡淡。
“时小姐,你好像听不懂人话。”
染上几分困惑的语气,叶锦笙继续,“不要做没有意义的假设,就算今天坐在这里的人不是我,我也不会站在你那个位置。我没你那么蠢,妄想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当年已经做的足够明白了。
傅时礼从不回应她的时候,她放肆也没放弃。
他故意不否认自己和时向雪的关系时,她立刻转身就走,丝豪不眷恋,好像当时就把所有喜欢给扔掉。
如果他有了傅太太,她绝对不会和傅时礼多纠缠。
别人的东西,就算再喜欢,她也不会碰。
这点道理,她刚懂事的时候就明白,可便生这世界上很多人都不明白。
“还有什么问题?”
一直没插话的傅时礼忽然开了嗓,脸上神情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了几分不悦。
但也没等时向雪回应,他便开口打断。
“有问题我想我和我太太也没时间和精力在应付你,出去吧,下午做一下工作交接,有其他的问题和简然联系。”
男人抬起手,看了一眼腕表,眉头又紧了一分。
“你已经严重影响到我和我太太用餐了。”
沙发上,已经吃得差不多的叶锦笙忍不住笑了出来。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时向雪也没有脸再待下去。
她刚退了两步,办公室的门就直接关上,生怕再多说一句话打扰到他们一样。
办公室内,叶锦笙都轻轻啧了一声,“傅总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傅太太,你有受虐倾向不代表我有,盯着那张脸久足够难受了,你还想听她讲话?”
男人更加不近人情,迈步坐到叶锦笙旁边。
除了那碗汤喝得差不多,其余的东西几乎没动多少。
傅时礼蹙眉,“再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