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视线始终落在她脸上，面无表情，但那双深邃的眸光也复杂得也让人生不出呵斥之意。
好像是……透过她这张脸，在看一个故人。
叶锦笙张了张唇，正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衣角被人拽了一下。
“小姑姑，你不维护我就算了，你还让我给人道歉！三叔明明说过，在外面不需要怕谁，你干嘛对他们那么客气！”
叶锦笙没好气地一巴掌呼在季让脑袋上，声音也不同于方才和男人说话时的客气。
“小小年纪就不学好，让你在外面不需要怕谁，没让你为非作歹！做错了事情就要道歉，你三叔没教你，你老师也没教过你？”
这巴掌直接把气鼓鼓的小人直接打焉了。
旁边站着的王老师也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脑袋埋得更低。
——谁敢教育园里的小霸王。
小魔王大抵觉得叶锦笙说得有道理，脸上的不服气也全都消散，只剩下一些委屈。
看得令人心疼。
叶锦笙蹲下来，低声在小家伙耳边道：“你听小姑姑的，给人家小朋友道歉认错，我带你出去兜风好不好？”
一瞬间，季让脸上的委屈就消失得干干净净，漆黑的眸光中迸发出光芒，用力地点点头。
摸了摸他的脑袋，叶锦笙嗯了一声，“去吧。”
再次对上面前的两个小家伙的时候，小孩整个人还有些别扭，双手交叠在一起，鞠了一躬：“对不起。”
季让抬起头，一脸认真。
“傅清尘同学，许清欢同学，刚刚上课的时候打断你们的发言，还吵你们上课，是我的不对，我向你们道歉。
王老师，刚刚上课的时候我打断了课堂秩序，耽误了同学们上课时间，也影响了你的工作，对不起。”
规规矩矩的模样，和平时的小霸王判若两人，简直让人瞠目。
王老师忙摆手，“知道自己错了，以后不要再犯就好。还是麻烦叶小姐以后，多照顾一下季让同学。”
“叶小姐？”
在旁边一直没吭声的男人忽然开了口，视线重新落在叶锦笙身上，“不知道怎么称呼？”
言语干净利落。
其实也很不客气。
但无端，并不让人心生厌恶。
叶锦笙抬眼看着面前一身西装的男人，牵着季让的手，“我叫叶锦笙，请问这位先生您怎么称呼？”
叶、锦、笙。
宛如魔咒的三个字让男人黑眸微缩，但清冷的视线盯着面前这张脸的时候，却一无所获。
叶锦笙再一次困惑，就差没拿出镜子看看自己脸上有什么。
倒是旁白的季让轻哼着不耐开口：“这位叔叔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小姑姑，是不是喜欢她？我告诉你，我小姑姑不久就会订婚……唔——”
话还没说完，小嘴就被叶锦笙给堵住。
面前的男人也收回视线，伸出手，嗓音清冷：“许渔一，很抱歉，你长得有些像我的小妹，所以看得有些久了，唐突了。”
叶锦笙伸出手握了一下，根本没放在心上。
“没关系没关系，我就是大众脸……我没有说令妹大众的意思，我……对不起！”
好像怎么也解释不清，叶锦笙干脆闭了嘴。
男人轻笑了声，收回自己的手，推了一下眼睛，掩藏眼眸深处的一抹情绪。
“方便加你一个微信吗？”
叶锦笙愣了片刻，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面前的人就开了口。
“你放心，我已经订婚了，只是觉得你有缘，所以想认识一下。如果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当然不会！”
叶锦笙扬起笑，拿出手机，调出二维码。
“你不怪我家小孩就行，这调皮蛋就是欠揍。另外，希望你也能早点找到你妹妹，她一定会平安没事的。”
有些熟悉的微信昵称落入许渔一的眼帘，差点让他情绪失控。
他根本没抬眼看叶锦笙一眼，加了微信之后淡淡的嗯了一声，“抱歉，我还有事情，先出去接一个电话。”
话落，高大的背影转身就走，在走廊那儿停下，恰好挡住男人的背影。
叶锦笙看着手机上面刚通过的微信号，微怔地眨眼。
但不等她多想，身后的小家伙就又拽住她的衣角。
“小姑姑——”
话虽然没有说完，但脸上的小表情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她低笑，摸了摸季让的脑袋。
“行，走！”
给王老师打了招呼请假之后，叶锦笙就抱着季让从教室的后门离开。
临走之际，余光瞥了一眼在前门的男人。
也不知道在和谁电话，光是那一瞥，似乎就能看到男人身上压抑的情绪。
好像隐忍了什么无奈。
她收回视线，迈步离开。
“小姑姑，你这次是不是偷偷回国的？”
叶锦笙抱着小家伙烦放在摩托车的后座，头盔也给人带上，重新扎起头发，看上去更加干净利落。
“你这不是废话，我要是光明正大的回国，还能在这儿带你兜风？”
叶锦笙发动着摩托，拍了拍身后的人。
“抱紧了！”
机动车发动的呼啸声很快就绝尘而去，幼儿园门口，一身西装革领的许渔一从里面走出来，恰好看向那抹背影。
明明人影早已经消失，却仍然久久伫立，直到助理上前提醒，才慢慢地收回视线。
“先生，要查吗？”
显然是猜到他在想什么，助理也试探性地询问了一句。
许渔一并没有开口说话，直接上了车的后座。
摘下眼镜，他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镜片，重新戴上之后，才缓声开了口：“不用查，找人盯着。”
“是。”
副驾驶座的人也不多问，只干净利落地应了一声。
电话突兀地在车内响起来，许渔一扫了一眼，接起。
暴躁的声音从电话里面传过来，哪怕没有开免提，也让车内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你确定吗？我告诉你，来京的人同名同姓的人我都找人查过了，根本就没她这号人！而且真的是她，回来了为什么不找我们？！”
抬高的声调和许渔一清冷的声音形成鲜明对比。
男人淡漠地看向窗外，开口的话好像是冷水泼到火上，让对面的声音瞬间熄灭。
“她不记得我们。”
当年那药物的事情谁也没忘记，能再影响一个人的记忆，不是不可能。
半晌，许寒洲的声音才传过来。
“那也不应该，这么多年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