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叶锦笙微怔,迟疑地看向傅时礼。
傅时礼看着她,嗓音缓缓:“我记得你的生日也快到了。”
她生日?
叶锦笙忽然有些恍惚。
放在腿上的双手不自然地交叠起来,双手交错在一起,脸色都变得有些不自然。
六年前。
她十八岁生日。
所有的噩梦好像都是从那天开始。
她别开目光,嗓音染上几分苦涩:“我很久不过生日了,不太记得。”
“都已经过去了,笙笙不要去想,嗯?”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傅时礼担忧的目光看过去,眸光微敛。
连前座的李简然也开腔,“对啊太太,以前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咱们过好当下才是。”
叶锦笙手泛着寒意,大夏天在车里一直冒冷汗。
大道理谁都会讲,活在当下。
可挡她面前的,是她妈妈的命。
哪怕不是她妈妈,一个和她有些关系的人,她都会被牵扯住。
更别说是她亲生母亲。
再加之那天发生的事情,是她这辈子的噩梦。
有些头疼。
叶锦笙脸色难看起来。
傅时礼目光一直落在女人身上,也看出她的不对劲,在女人几乎撑不住的时候,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带入自己怀里。
“笙笙乖,不要去想了。都过去了,别去想。”
低沉温和的嗓音透着莫名的安抚,将叶锦笙的情绪慢慢地稳定下来。
叶锦笙的手指松了又紧,被傅时礼握在他自己的手里,温声细语地哄着。
“难受的话,笙笙打我也可以,嗯?”
叶锦笙头疼得厉害。
脑海里面不时出现一些让她难受的画面。
有那一晚发生的,也有在监狱里面的事情,她几乎是贪恋地将人躲藏在傅时礼的怀里,好像找到一个避风的港湾,将一切风暴都阻拦在外。
她紧紧地抓着傅时礼的衣角,仿佛一根救命稻草,嗓音刻意带着平静,不想让人看出她此刻内心的崩溃。
她温声,缓缓地开口:“傅时礼,我睡一会儿,等到了地方你喊我好不好?”
“好。”
男人的声音安抚着她。
傅时礼低眸,女人已经闭上眼睛。
大概是因为害怕,长长的睫毛还在微微颤抖,用力的手指泛着青白,将他的衣服抓出褶皱。
车内的气氛顿时安静下来。
连李简然都不敢出声打断他们,生怕一句话就吵到叶锦笙,得来二爷一记冷眼。
到了傅家老宅,叶锦笙睡得很沉。
傅时礼动作轻缓地将人抱出,大步朝着老宅东边的小楼走去,根本不管老太太那边的人过来。
无奈,李简然只好上去应付。
小楼因为上次发生停电的事宜,已经换了一批人,一看到傅时礼进来,立马便打起精神。
正要上前询问晚饭吃什么,他们好动手做,在瞧见傅时礼怀里安静的女人时,顿时询问的声音就停了。
“楼上都打扫过了,已经换洗过被套床单,先生请。”
说话的人声音很轻,根本不敢太大声。
傅时礼微微颔首,抱着叶锦笙上楼。
女人身上出了一身冷汗,被放在床上之后,好像察觉傅时礼要离开,几乎是下意识地抓住傅时礼的手。
苍白的红唇吐出两个字,那张小脸也皱起来。
“别走……”
房间里面只剩下傅时礼和床榻上正做噩梦的女人,领着他们进来的佣人悄然退出去,带上房门。
傅时礼握着叶锦笙的手,感受到她在睡梦里的无力。
仿佛深陷黑暗,想拼命地找到一出光源,爬出无底深渊。
“我不走。”
他看着脸色惨白的女人,一只手任凭女人紧紧握着,另一只手将她脸上被汗水打湿的头发拢到一边。
“我在,笙笙别怕。”
叶锦笙眼角溢出泪水,嘴里不停地呢喃。
大概是一些不连贯的记忆片段,在不停地厮杀。
“别打我,不要打我……”
“我好疼,妈,你带我一起走吧……”
“别走……不要走……”
噩梦惊醒,她猛然从床上坐起来,双眸空洞,嘴里落出最后一句话让男人的手指僵硬了一下。
“阿泽救我——”
女人似乎还惊魂未定,仿佛劫后余生。
脸上是满脸泪痕。
“笙笙别怕,以后不会再有人会欺负你,不要害怕,嗯?”
傅时礼在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眸光渐渐地沉下去。
再看清叶锦笙一身的狼狈时,还是温柔地将人拢入怀里,温声细语地哄着。
“只是一个噩梦,都是假的。”
他声音低沉迟缓,像是一剂安抚人心的良药,让叶锦笙慢慢地安静下去。
“睡吧,乖乖地闭上眼睛,这次是一个美梦。”
“梦里有你喜欢的人,在你想去的地方,他会陪着你,走过你想走过的路,做你想做的事情。”
“乖女孩,你只是太累了,放松一下自己。你爱的人都还在,他们都在。”
傅时礼温和的嗓音传过叶锦笙的耳膜,低沉磁性得像名贵的大提琴,顺着他的话语慢慢被催眠。
她下巴搁在傅时礼的肩膀上,眼泪打湿他的衣衫,最后才慢慢安静下去。
睡得很沉,连眉头都松开。
傅时礼小心轻缓地她安置好,将女人脸上的狼藉收拾干净,轻轻擦拭掉泪痕。
最后虔诚地落下一吻。
“乖女孩,睡一觉就好。”
他眸光下尽是温柔,将房间里面的窗帘拉起来,这才推门出去。
楼下。
傅老太太竟然已经在沙发上坐着,大有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听到有人下楼,老夫人冷哼一声,朝着沙发那边看过去:“回一趟老宅,倒先来这边躲起来了。怎么,就咱们傅家媳妇金贵?都去看望长辈——”
话音在只看到傅时礼一人戛然而止,正要发作,被傅时礼冷声打断。
“奶奶说的确实不错,傅家的媳妇,的确比较金贵。”
冷厉的话语从男人嘴里吐出,他迈着长腿走过来,停在老夫人面前。
淡漠的眸光不含丝毫感情。
“奶奶找笙笙有什么要紧事情么?如果没有,她累了休息一会儿应该也不要紧吧。”
一番话老夫人一句都没听清楚,一双苍老的眸紧紧地盯着傅时礼。
好半晌,才扶着拐杖站起身,手指抓住傅时礼的手腕。
“二哥,你是不是好起来了?什么时候好起来的?”
傅时礼微微蹙眉,搀扶着将老夫人稳住,让人坐下,“上次医生已经说差不多快好了,好起来不是正常么?”
“你怎么不和我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