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脸色十分难看。
叶锦笙的话像是在羞辱她一样，比起上一次沈紫嫣将她直接扔进花圃之中，言语的力量显然更让人觉得刺痛。
“我知道，但你不是说了，现在只要有钱，女孩子也可以上学吗？”
叶锦笙也不知道有没有注意到九月脸上复杂的情绪，平静地看向她。
而这句话，更是让九月觉得痛苦。
她红着双眼，几乎都快出来：“叶小姐，如果因为这几天我对您的疏远，您直接告诉沈先生，换一个人伺候你就行，何必这么羞辱我？！”
这样胆大地直接冲叶锦笙怒吼，几乎用尽了九月的全身力气。
没料到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会让这位小姑娘这般，叶锦笙脸上也是十分错愕。
九月也是后知后觉觉得恐惧。
这可是沈先生捧在手心里，连凶都舍不得凶一下的人，她竟然敢这样对叶锦笙讲话？
但话都说了出去，九月也不可能再收回来。
她红着眼睛，已经做好了被处罚的准备，在叶锦笙面前挺直脊背。
“叶小姐想怎么处罚我就怎么处罚我，反正我是不会害怕的！哪怕您要像沈先生那样，直接把我……把我卖了，我就……”
“你就怎么样？”
叶锦笙认真地看着她。
这丫头的年纪不大，起码看起来是要比沈紫嫣年轻的。
沈紫嫣尚且二十二岁，看九月的模样，像是才刚刚满十八岁，也不知道已经做工多少年了。
问一句她想不想念书，只是叶锦笙想出手帮她一把，没想到竟然让她生出这么大的反应。
九月咬着唇没说话，叶锦笙慢慢地把画板上面的那张画纸给取下来。
“死的话，恐怕你这个年纪的阅历，应该还是不敢的。真把你卖了……”
“叶小姐……”
小丫头应该还是害怕的，听到叶锦笙的话时，已经哭了出来。
可怜楚楚的，让人不忍心再打趣。
叶锦笙叹了一口气，将准备好的东西交给九月。
“这是我的一份设计稿，上面还有我的签名。你带着这封信，去AN家设计大厦，会有人资助你读书的问题。”
一张信封轻轻地放在九月站着的桌边，很薄的一张纸，看着却好像十分沉重。
“AN家？”
九月已经震惊住，眼泪都仿佛呆滞住，愣愣地看着叶锦笙。
她原本以为叶锦笙是因为这几天的事情而羞辱她，没想到竟然……
要知道，AN家这样的集团在A国人看来，就宛如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公司。
这家公司设计的衣服主要是为皇室贵族的人群设计，而对外销售的成衣礼服，也是价格高得不行。虽然他们这些平民不懂，但也知道只有那些有权有势的人才能穿得起的。
而现在，这位叶小姐却告诉她，这封轻飘飘的信和里面的设计稿，却能让这家公司资助她念书？
有些手足无措，九月甚至不知道该不该手下这封“推荐信”，同时也为方才对叶锦笙的放肆而感到羞愧。
“我……我真的，可以去念书吗？”
仍然处于震惊之中，九月紧张地开口。
对于她们这样的人来说，念书可谓是一种奢侈。有些人家，即便是有钱，也不会让女孩子念书的。
其实她的爸妈，对她也算不错，如果家里有钱的话，肯定会让她和弟弟一起去的。
如果不是这样，她也不会这么尽心尽力地赚钱养家。
叶锦笙从她语气中听得出来她对这件事情是渴望的，这封信，也算是对她这段时间，对自己的照顾。
以及，对自己离开之后，沈长泽不会这群佣人下手的一个保障。
“如果AN家还认我这位首席设计师的话，这封信是肯定有用的。”
叶锦笙看着呆若木鸡的小姑娘，说不出心里什么感受。
“就算不认了，那里面的设计稿的价值，也足够让你进学校去学习。”
“AN家首席设计师？！”
九月像是听到了什么魔幻话语一般，不置信地看向叶锦笙。
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惊讶道。
“你就是三年前，AN家忽然失踪的那位设计师？”
在被沈长泽调任到这边照顾叶锦笙之前，她是在一些贵族小姐身边伺候的。
自从AN家的设计礼服越来越普通，在国际上的名声已经大不如从前，九月就经常听到照顾的千金埋怨，顺便怀念那位大设计师。
她从来都不敢想象，那位让整个A国怀念的设计师，竟然就在自己的面前。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她能念书的事情肯定是钉在案板上面的！
“叶小姐你说的是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念书了？”
九月欢喜的几乎要跳起来，原本还红着的眼眶，再一次留下泪水。
只不过之前是被叶锦笙给吓的，现在，是喜极而泣。
叶锦笙温和地弯唇：“当然是真的，你照顾我这么久，我总得回报回去吧。”
闻言，九月脸上的歉意更重：“照顾你……照顾你本来就是我的工作，我拿了沈先生的工资，就要做好这份工作的事情。”
这样的话，这份推荐信，她……
叶锦笙看得出她心里在想什么，马上出言安慰：“他是他，我是我。我晚上会和他说，明天你就可以拿着这封信，接受他们的安排。”
因为九月是从来没有念过书的，自然不能按照寻常人，直接按照年龄挑选合适的学校。
所以这事，还是需要专业的人去完成。
这也是她离开之前，能做的一点微不足道的事情。
午后的太阳雨很快就停下来。
如大家猜想的那样，天空中出现了一道半圆形的彩虹，在压抑沉闷的天气一扫而光的时候，令人心情十分愉悦。
而躲了叶锦笙几天的九月也恢复了之前的心情，开始和叶锦笙分享外面的一切。
比如雨水那满花圃的凯旋花，开得是怎么漂亮，还有天上的那道彩虹，隐隐约约似乎能看到两道。
叶锦笙脸上也始终挂着浅笑，但她的目光并没有看向天空的色彩，而是平视着正前方，安安静静地听着周围的嬉闹声。
雨滴从青色的叶子上落下，砸在栏杆的木头上，融入其中，让那朵漂亮的硕大的花朵压得很低，沉甸甸得好像秋日里成熟的果实。
光是这一丛小花圃的景色就是这般美好，又怎么可能阻挡她去看外面大千世界的美景呢？
沈长泽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