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讲不讲道理，我站在旁边呢你说我挡住你光线，我站在后面你又说我离你太近，我都没有挨到你哎。”
也看得出来傅斯年这小家伙根本就没有恶意，叶锦笙得寸进尺，故意打趣道。
显而易见的，傅斯年耳根子竟然有些红，手上的拼图也不知道往哪个地方放，小小的身子僵硬在原地。
半晌，才吞吐出一句话。
“我先来这里的。”
叶锦笙点头，“你先来的，我就不能来了吗？”
别墅是许家的，傅斯年虽然不想认她这位亲妈，可也得承认，他这位亲妈可是许家的大小姐。
从某种意义上呢，这房间的归属权，他的亲妈大于他。
所以他无权让叶锦笙出去。
傅斯年抿唇，道理他懂得，所以他只是抿着唇不说话。
终于将手上的那枚拼图放在了正确的位置，重新拿起一枚的时候，他抬起头，指了指房间的一个角落。
“你的玩具，在那边。”
叶锦笙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入目就是一个巨大的灰色玩具熊。
毛茸茸的，但一看就年代久远，被透明的塑料袋子隔绝，阻挡灰尘进去。饶是有外面一层透明“外套”，软乎乎的触感让人一看就知道，很想冲上去把熊抱一抱。
小熊的旁白还有很多诸如此类的毛茸茸玩具，更有年代感的是一俩蓝色的自行车，上面还有一圈铁锈，凤凰的标志也显得很有回忆。
她的东西吗？
叶锦笙有些意外，就听到重新低下头的傅清尘缓缓道。
“你的玩具，你的熊，还有你的生日礼物和节日贺卡。你应该去看他们，而不是坐在我身后。”
傅清尘一本正经地道，严肃的语气和他这个年龄段根本不相符合。
让人有些意外。
但让叶锦笙更意外的是，他的语气里面根本就没有对自己的厌恶，连暴躁都不曾有。
所以，在外人面前，这小家伙对自己那么凶的理由是什么？
他好像也并不讨厌自己呀。
叶锦笙收回视线，不仅没有过去找自己的东西，反而盘腿坐在小家伙的旁边，更加稳固。
“那是我小时候玩的东西，现在不需要了。你是我儿子，我照看你更要紧。”
“我不是你儿子！”
傅清尘忽然又来了脾气，愤愤地把拼图给按在某个空缺处。
如果不是小家伙教养不错，被傅家和许家教得很好，恐怕这副已经完成一半的拼图会被他直接撕掉。
叶锦笙侧目，认真地看了一眼小家伙的脸色。
“可我们长得很像呀，而且亲子鉴定也说我们有亲属关系。你不想承认我是你的妈咪，那怎么办？”
傅清尘低着头，沉默。
小家伙似乎注意力都集中在地上的拼图上面，目光没有分给外界一处，手上的碎片放置下去，最后又拿了起来。
他放错了。
“你注意力没集中哦。”
叶锦笙提醒道。
“关你什么事！”
傅清尘别扭道，一回头差点撞到叶锦笙的怀里。
女人身上淡淡的香味扑面而来，让他下意识就想逃离，往后面挪了几步。
“你离我太近了！”
傅清尘重复了一句，脸上表情十分别扭，还带着谴责补充道。
“你还越靠越近！”
叶锦笙一脸无辜：“可我又没有碰到你，隔着那么大的空晃儿呢。”
她都有些佩服自己的厚颜无耻，但更乐于看到小家伙脸上的别扭。
傅清尘紧蹙着眉头，也不顾自己的拼图了，脸色严肃地指控。
“你没有挨到我，但是已经不是在陌生人的距离范畴内了，你这样就是不对的！”
眉头紧蹙，脸色也十分严肃。
倒真的想是叶锦笙做错了。
叶锦笙就着坐在地上的姿势，往后挪动了一下：“可我们又不是陌生人。”
小家伙懂得还挺多。
还知道陌生人距离，亲密关系……可惜，就是太倔了。
明明什么都懂，就不能体谅一下她这个什么都不记得的老母亲，好好的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重新认识一下他吗？
傅清尘当真就不愿意。
他没有再继续自己的拼图，撑着手肘从地上站起来，小脸严肃。
“从我有记忆开始就没有见过你，见面的次数一只手也数的过来，对于我而言，你就是陌生人。
哪怕有血缘关系，也只是在法律的意义上是你的我母亲，但从我的死人感情上，你还不是。”
像是被一盆冷水泼到头上，让叶锦笙从头到脚底的生寒。
其实道理也不是不懂。
才不过见几面，就奢望小孩喊自己的妈妈，多少有些急功近利了。
她自己，都还没有喊她的爸妈，不是吗？
只不过被傅清尘当面给说出来，心里还是被苦涩给代替，像是被一记拳头砸过去。
很清醒的痛。
她没有想到，傅清尘那么小的一个孩子，能想得那么直接。
手指无力地垂下，但也很敏锐地捕捉到傅清尘话里的一个字眼。
——你还不是。
还。
代表着现在还不是。
那是否意味着，小家伙其实在慢慢地接受自己，只要自己慢慢地陪伴他，还是成走进那颗小心脏的。
但不等叶锦笙多问，傅清尘已经把地上的拼图给收拾起来。
他往房间外面走，扔下一句干净利落的话。
“反正你也不缺我一个小孩，爱找谁当你的小孩就找谁，我就是不需要妈妈。”
话落，房门被狠狠地关上。
叶锦笙愣在房间里面，半晌都没有缓过神来。
这个房间里面充满了回忆，有她忘记的但属于自己的，也有底下那几个小孩的。
没有急着出去，叶锦笙慢慢从地毯上起来，随意地环顾了四周。
莫名之间，还是朝着属于自己的底盘走过去。
那只棕灰色的熊占据了大片的地盘，旁边是一个又一个盒子装着的东西，如傅清尘所言，里面装着的是她的生日礼物，还有一堆贺卡，还有同学录纪念相册等等。
让叶锦笙眼尖地发现，是脚边的那个箱子——被人拆开，而一本蓝色的相册，看样子是被人打开过，没有和其他物件一样的透明袋。
她将那本相册抽出来，上面连灰尘都没有，看上去是经常有人拿出来翻看。
翻开第一页，叶锦笙就看到上面自己和傅时礼他们的合照。
——她以前的相貌。
笑容很灿烂，站在傅时礼身边却小心翼翼的，离男人也很远，几乎是贴着裴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