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娇小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
光影之下，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
傅时礼心口忽然一滞。
也不知道叶锦笙什么时候醒过来的，更不知道方才他们说的话，她有没有听到。
他起身，朝着叶锦笙走过去。
女人已经下楼。
赤着脚踩在地毯上，像一只骄傲波斯猫。
双眸还有些迷茫，好像刚睡醒不久的样子，看到傅时礼的时候，才稍微清醒了一点。
“怎么又不穿鞋？”
傅时礼顺便在一旁拿了一双拖鞋，弯身蹲在叶锦笙腿边，将鞋子给她传上。
“笙笙饿了吗，想吃什么？”
叶锦笙看着傅时礼。
盯着他。
好半晌，她抬起手，覆盖在傅时礼脸上，指腹轻轻摩挲，双眸中倒映着他的面容。
轻轻输了一口气，好像感受到真实。
“傅时礼。”
“嗯。”
叶锦笙的手落下来，望着傅时礼，轻轻开口：“你是不是已经好了？”
心脏仿佛停止了一瞬。
傅时礼滚动喉结，脸色无常：“应该好得差不多，医生说把最后一瓶药吃完就不用再去了。”
那就是好得差不多了。
她站在楼梯的第一层台阶上，正好可以和傅时礼对视，“那你要和我离婚吗？”
这次别说是傅时礼，连李简然心脏都差点停止。
根本不敢凑上前，只想远离这是非之地。
傅时礼勾起轻笑，忽略掉心脏处的不舒服，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笙笙在说什么？笙笙是不喜欢我了么，怎么要和我离婚？”
叶锦笙没吭声。
傅时礼抬手覆盖上她的脸颊，低声询问：“笙笙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他甚至开始担心，在老太太还在的时候，她就已经醒过来了。
如果她都听到。
会生气么？
应该也不会，他不同意离婚呢。
叶锦笙乖得像只猫，无意识地在他手掌心蹭了蹭，忽然往前跌过去，正好砸在傅时礼怀里。
嗓音还带着几分没睡醒的慵懒。
“刚睡醒不久，你还不想离婚，那你肯定还没好。”
脑袋还在傅时礼的肩膀处蹭了蹭，嘴里的话含糊不清。
“好困……”
吐字不清。
但这两个字却像是蜻蜓点水一般，在傅时礼心头泛起波澜，将男人紧紧提着的心也放松卸下。
“怎么没有继续睡？”
男人修长的手指抬起，从她的发中略过，低垂眼眸，将她慵懒媚态尽收眼底。
叶锦笙已经闭上了眼睛，好像怎么也睡不够，“没看到你。”
无意识的，手臂环住男人的腰。
下巴搁在他肩上，还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着。
站着都能睡着。
傅时礼有些好笑地看着她。
“饿不饿？吃点东西再去睡？”
傅时礼将她的头发拢到耳后，低沉醇厚的嗓音正好就落在她耳畔，如睡梦中的摇篮曲。
她摇头，脑袋没动，也就下巴在傅时礼价格不菲的衬衫上蹭了蹭，“不饿，好困。你陪我去睡觉好不好，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你带着我，走过很多地方。”
她还没在自我的幻想中彻底清醒过来。
傅时礼手指轻轻摸了摸她脑袋，“那我陪你先去睡觉，等醒过来我们再去吃饭，嗯？”
叶锦笙却没答应，她歪过头，双眼都没睁开：“傅时礼，你饿吗？”
这幅睡猫的模样怪让人想笑。
他顿了顿，轻轻嗯了一声，“有点。”
“那我也饿了，我不困。我们吃完饭，再去睡觉。”
她努力地想睁开眼皮，迷惘着一双眼，将整个人的重量几乎都压在傅时礼身上。
“不能饿到你……”
傅时礼盯着怀里的女人，在与周公作斗争，像极了上数学课时困意来袭，像努力听课的模样。
无奈，眼底染上轻笑。
他低头，在女人唇上咬了一下，声音轻缓。
“现在不饿了，我陪你去睡？”
怀里的人已经没有了动静，睡得很安稳。
那双纤细的手臂几乎是下意识地还着傅时礼，力道很轻，也不松开。
人就维持着一个跌撞的姿势，靠在傅时礼怀里。
沉浸在美梦之中。
叶锦笙是第二天一早被饿醒的，她下意识就去摸身侧的人。
空荡荡的被褥，傅时礼不在她身边。
对于傅家这栋小楼，只剩下记忆里的半点印象，并不多。她趿拉着拖鞋，踩着地毯摸索下楼。
天还没亮。
楼下亮着厨房的灯，隐约可以看到男人高大的背影在厨房打理。
叶锦笙瞧瞧地走过去，为了防止声音太过突兀，先轻轻咳了一声，清了一下嗓子：“傅时礼？”
男人温声回过头，在功率不强的灯光下眸光也温柔下来。
“笙笙醒了？”
厨房里面已经飘出香味，叶锦笙还着手臂走过去，“你怎么在厨房，你也饿了？”
这个“也”字让男人勾起唇。
神情也有些微妙。
他专心处理着锅里的食物，摇头：“我吃过了，猜到笙笙可能会饿，醒过来反正没事就想着把饭菜热一下。”
叶锦笙看着他正在处理的食物，还有没有清理干净的案板。
显然是刚拿出来的新鲜食物，哪里是把饭菜热一下。
她眨了眨眼，外头看着傅时礼的侧颜。
他应该好得差不多了吧。
那什么时候跟自己提离婚呢？
这炙热的目光没有被傅时礼忽视，他侧目扫了叶锦笙一眼，淡声道：“一会儿就好，笙笙先去披一件衣服？”
夏季昼夜温差偏大，这会儿温度不高。
她身子本来就不好，得多注意一些。
这次倒是聪明了，知道穿鞋。
叶锦笙也觉得有些冷，轻轻点头。
大概是真的饿了，她忍不住多看了锅里的食物几眼，吞咽了一下口水，“多久好呀？”
傅时礼薄唇微弯，“笙笙换过衣服，应该就能下来吃了。”
“好。”
她动作迅速，搓了搓手臂就跳上楼。
面在高汤里煮过，添上肥牛和一块荷包蛋，最后撒上一点葱花，傅时礼将摆盘精致的一碗放在一边。
锅里还剩下不少，无所谓地倒入碗里，才端着两碗食物到餐厅。
叶锦笙也套了一件针织开衫下楼，头发随意地梳了一个辫子垂在左肩，落座之后已经食指大动。
“好香啊。”
饿得有些久，叶锦笙拿起筷子就尝了一口，满足腹胃的要求之后，才抬起头顾上傅时礼。
“傅时礼，你什么时候会做饭的？味道也很好啊，都能赶上大厨了。”
她吃得很满足，男人将自己碗里的几片肉夹过去。
听到这话，眸光微沉。
“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