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给自己太大压力。”
沈长泽看着满脸自责的姑娘,脸上布满心疼。
“锦笙,不要把别人的作恶归咎到自己身上,不是你的错。”
叶锦笙无法控制自己去想。
她慢慢地将自己蜷缩在一角,仅仅是想起母亲死去的场景,脑子里就一片空白。
渐渐黑沉下去的天色仿佛一只无形的网,慢慢地收紧,攥住迷茫者的心脏。
不是她的错。
可都是因为她,才发生这些事的。
陌生的环境和气味让叶锦笙迷茫地看着窗外,一双黑眸慢慢地和天色融合。
沈长泽很快发现到她的不对劲,也不敢轻举妄动,车子往别墅区疾驰,到了地方才敢温声开口:“锦笙……”
蜷缩在副驾驶上的叶锦笙听到声音颤抖了一下。
“妈……不要……”
呢喃细碎的声音从叶锦笙嘴里吐出,昏暗之中,仍然能看出她痛苦的神色。
沈长泽有些措施无措,绕到另一边的副驾驶座上想扶起叶锦笙,还没触碰到就被叶锦笙用力推开。
“不要碰我!”
她尖叫,失神的双眸写满惊恐。
“好,我不碰你。”
沈长泽举起手,往后退了一步,坐在车内的叶锦笙才缓和了一会儿。
静静地看着叶锦笙,里面的人终于因为体力不支而沉沉睡去,沈长泽这才稍微走进,想把人抱进别墅。
但手指还没碰到叶锦笙的衣角,车内的人就动弹了一下,“傅时礼……”
无意识呢喃出来的名字也让沈长泽顿时动作,沉眸看着女人的侧颜。
其实被养胖了一点,比起之前回国见面,叶锦笙脸色红润了很多。
停顿的手指最后还是放下,沈长泽转身远离了一些,拿出手机拨出电话。
那边很快就接通,低沉的声音有些疲倦。
“大哥。”
淡漠的称呼透着男人之间无意识的挑衅。
沈长泽没空和他多废话,也没有心情去纠结称呼这类事,直言发问:“锦笙在国内的时候,你有没有带她看心理医生。”
傅时礼沉默了一会儿,才回话:“她犯病了?”
言外之意,他知道叶锦笙有问题的。
沈长泽嗯了一声,在这件事情上没有和傅时礼再多争执,“我带她从医院回来,可能是因为见到夏茗,想起了以前的事情。要唤回锦笙的意识,我需要怎么做?”
“带锦笙出国,也有你的私心吧。”
傅时礼并没有直面回答沈长泽的问题,反声质问。
硝烟通过跨越大洋的电话开始慢慢发酵。
沈长泽也没遮掩,“是又怎么样,如果我没听错的话,锦笙应该说过和你离婚的事情。带她出国也是迟早的事情,提前过来也不过是因为意外。”
“意外?”
傅时礼冷哼一声,“我同意笙笙跟你离开,是因为那位朋友对她重要。而你呢?沈长泽,你利用笙笙的朋友骗她出去,有考虑过她的想法吗?”
骨子里滋生的阴暗被掀开,沈长泽脸色顿时阴暗下去。
“傅时礼,你少胡说八道!”
傅时礼轻笑:“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对话,你还在遮掩什么?喜欢她就喜欢,一边用兄长的身份接近,一边又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阴暗,沈长泽,你不觉得你恶心吗?”
“闭嘴!”
对面的声音始终保持平静,像是一点点地撕开沈长泽内心的遮掩物,将他公之于众。
他深吸了口气,“傅时礼,木已成舟,是你自己得到了锦笙不珍惜!告诉我,她怎么才能清醒过来。”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才含笑道:“你带她出国,没安排心理医生吗?让我猜一猜,你还有没有别的手段。”
没等沈长泽说话,傅时礼噙着寒意的警告声已经传来。
“不过沈长泽我告诉你,如果笙笙除了一点事,我不管你背后是什么家族,都轻饶不了你!
另外,先别急着跟我说木已成舟这个词,我输没输还不一定。”
话落,只剩下机械性挂断音。
沈长泽看着已经黑屏的手机,脸色阴沉得恐怖。
车内的叶锦笙也知道自己陷入一个怪圈,像是鬼打墙一样,在自己的意识内走不出去。
脑海里面噩梦环绕,一会儿是林芝雅撞死母亲的画面在自己脑海里冲击,一会儿是夏茗倒在自己面前,还有夏皖被人扔进深坑之中……
她拼命地想逃离,但这一次没人拉她出去。
黑眸越来越沉……
“先用镇定剂吧,可能是因为想起以前发生的事情,再加上到了陌生的环境没有熟悉。”
赶来的医生给叶锦笙扎了针,不小心看到叶锦笙身上的伤痕,不赞同地皱眉。
“应该早一点接受心理治疗的,看样子这位女士之前遭受过很多非人的行为。已经发生的事情我不做评判,但至少现在应该照顾好她。”
光是手臂上那道伤痕,就令人心疼。
沈长泽阴沉着黑眸,轻轻嗯了一声,“谢谢提醒,像今天这种情况,以后会经常发生么?”
“也许,得看这位女士是否愿意配合治疗,以及心理创伤还有治疗效果。”
Julia是沈长泽请来的心理师,说话也给人拐弯子,直言直语。
收拾了自己的东西之后,她就离开:“能这位女士明天醒过来我再来,你先看一下这些量表,需要做一下量表测试。”
密密麻麻的文字让人看得头疼,沈长泽接过来扫了几眼,放在一边,“接受治疗的话,对她会不会有影响?”
Julia顿了一下,回道:“影响肯定是有的,但大概率看病人的配合情况。如果能找一个她信任的人,发病的概率会减少很多。我看了一下她的情况,还算有好转。如果再频繁出现这种情况,造成精神分裂也说不定。”
总之,有病要及时治疗。
沈长泽关注的重点却不是叶锦笙的病情。
——她信任的人。
在傅时礼身边的时候,犯病的频率低,是因为信任他么?
明明那个男人,根本就没好好地待他,为什么还要喜欢他呢?
别墅里的佣人看到沙发上沈长泽阴沉的模样,根本不敢上前,瑟瑟发抖地开口:“先生,已经做好饭菜了,您要不要用一点?”
“滚!滚出去!”
沈长泽抄起桌上的量表,本用力地要扔出去,又轻轻地放在桌上。
他按住眉心,整个人散发阴郁。
楼上,消瘦的身影出现在楼梯间,开口的嗓音像是一只刚睡醒的奶猫。
“哥,我好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