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叶锦笙以为自己出现幻听，瞪大眼睛看着叶恒。
叶恒愤愤地站起来，看叶锦笙的目光宛如看一个仇人。
“我说什么？我说你是一个野种！你根本就不是我叶恒的女儿，我为什么要对你好？我娶你妈的时候，她就挺着肚子了。否则你以为，为什么时家老宅会改成叶家老宅，为什么叶氏集团不是姓时！”
一字一句叶锦笙都听得懂，但好像她什么都不明白。
她脑子嗡嗡作响，脑海里一片空白。
叶恒看着叶锦笙惨败的脸，脸上扯出狰狞的笑容，“你以为你外公和你母亲是什么好人吗？她和你一样，肮脏彻底！还没结婚就出去鬼混，不知道生下谁的野种！”
“闭嘴！”
叶锦笙怒喝，厉声打断他。
叶恒脸上笑意更甚，好像忽然忘了自己被叶锦笙拿乔，手上还有把柄在人手里。
他笑，“怎么，听不得被骂，还是听不得我骂你妈那个贱人？！”
“我让你闭嘴！”
叶锦笙愤然起身，双眸猩红，呼吸都急促起来。
也不知道是忽然知道自己身世，还是因为叶恒对她母亲和孩子的辱骂。
叶恒大有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打算，“听不得？听不得也是事实，你就是一个野种，连自己亲生父亲都不知道的野种！你让我告诉你我为什么偏心，我全都告诉你！”
说不出此刻心里的感受。
叶锦笙只知道从头凉到尾，彻彻底底让自己清醒过来。
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既然你根本就不是我父亲，你凭什么要我的东西？我外公、我母亲，根本就不欠你什么。哪怕真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他们也还清了。”
将叶恒从一个穷困潦倒的落魄汉带上今天这个地位，名下几套别墅和房子，所有的产业基本上都是用叶氏的名头，时家根本就不欠他什么。
恩将仇报，说得就是他！
“还清？”
叶恒冷笑着盯着叶锦笙，大男子主义作祟，他眼底是嗜血的恨意，“这辈子都不可能还清！你外公那个老头让我娶挺着大肚子的时青禾时，应该也没想到他会有家破人忙的一天吧？”
“是啊，他们都已经不在，可你还活得好好的。”
凭什么呢。
如果从一开始就不情愿，认为是自己吃了亏，又何必要娶她。
叶锦笙从椅子上站起，人有些看开了的了然，“这些文件我会处理掉，今天带着你的妻女给我滚出时家。至于你在外面的那些房子，我不会收回。从此以后，你们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时家，和你姓叶的，没有任何关系！”
冷厉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面响起。
将一切都说出口的叶恒整个人都栽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看不出人在想什么。
大概是他能得到的最好结果，最后也没有再谈什么条件。
叶锦笙还想问问她母亲的墓碑在哪里，但脑子十分混乱，看着叶恒这个模样，也不想再同他开口。
指不定他都不知道。
至于母亲……
大不了她立一个衣冠冢，只要在心里想她念她，那些形式应该也不重要。
叶锦笙深深地看了叶恒一眼，转身朝着门外走。
“时青禾，我其实并没有给她收尸。但当年，她确实因为那俩卡宴而出了车祸，上面的血迹和时青禾的DNA能匹配上，可路上没有她的尸体。”
当天是他开的车出去，撞上了时青禾。
但那天暴雨实在太大，电闪雷鸣，出车祸的那时候，有一俩货车从旁边开过去，旁边就是高速，他根本就不知道尸体撞到哪儿了。
他甚至还去查过那块儿的摄像记录，他撞车的时候，恰好被从雨幕里冲出来的火车给挡住。
这也是为什么能让叶锦笙去顶罪的原因。
车是叶锦笙的，最后一个驾驶的人也是叶锦笙，中途没拍到他的任何记录。
叶恒看着站定在别墅门口的叶锦笙，黄昏夕阳下，叶恒竟然发现当初那么小的一个 丫头，竟然长这么大了。
虽然瘦得可怜。
他问，“你真的愿意放过我们？”
叶锦笙没转身。
因为她觉得，其实叶恒也挺可怜的。
如果叶珊珊也不是他女儿，真真是太可笑了。
“只要她不出来招惹是非，我应该不会再对你们做什么。”
女人声音温凉，不远处的山头，日光逐渐地暗沉下去，她也迈步离开。
叶家别墅外，一俩越野车停靠在不远处。
浑身写满不羁的男人靠在车边，嘴里咬着一支烟，吞云吐雾。
看到叶锦笙逆光从别墅里面走吹来，周容琛才扔了烟，踩灭烟头，“人怎么没赶出来？还谈那么久。”
“明天来收房。”
方才得知自己身世的真相，叶锦笙整个人都很颓废，说话有气无力，“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今晚有一个拍卖会，在1900里面举办。
上次她请周容琛帮忙要到的那块铭牌就是进入拍卖会场的信物。
周容琛给她拉开车门，绕到另一边钻进驾驶座。
踩下油门，男人看了叶锦笙一眼，“和那人谈什么了，怎么看起来这么累。”
叶锦笙摇摇头，看着车窗外飞速掠过去的风景，勾起一抹浅笑。
“也没什么，只是忽然知道，这个世界上原来有人那么爱我，有人那么讨厌我。”
她虽然没有感受到一天父爱，可也知晓了自己母亲有多爱她。
为了让她不承受私生女的名声，好好地长大，竟然给自己找了一个父亲，不受别人的白眼和歧视。
只是没料到，最找到一个白眼狼。
她母亲，很爱她。
周容琛听不懂叶锦笙在讲什么，但也知道女人现在情绪不对，便顺着她的话哄抬气氛，“和爱你的人好好相处就够了，至于那些讨厌的人，又不是为他们而活。别多想了，马上就到了。”
周容琛开着车，车锁落下，给车窗开了一个小缝，车速也慢慢地降下来。
如果有小弟在车上坐着，一定会惊讶到下巴掉地上。
——琛哥什么时候开过这么慢的车！这他妈是在炫富吧，开着这种车慢速行驶！
什么人。
叶锦笙丝毫没察觉，窗外的夏风吹在人脸上很舒服，慢慢暗沉下去的天空都泛着温柔，好像这个世界从来都这么美好。
一切苦难在这个时候，分毫都想不起来。
她享受着温柔的夏风，没有注意到包里的手机亮了又暗，一次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