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笙,其实你想不想的起来,并不重要。”
季南逸看着叶锦笙,忽然认真开口道。
虽然她是在笑,但季南逸还是看的出来叶锦笙眼底的那抹失落。
如果不说出来,他也同样会愧疚难安。
说出口,看到叶锦笙的失落难过会好一点,他自己心里也会好受一些。
“想起曾经的那些事情,你未必会觉得高兴。”
起码,忘记曾经那些事情之后,面前的姑娘重新变回当年念书时骄傲的大小姐,会哭会笑会闹腾,而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扛。
他想,就算是许家或者傅时礼,都不想看到那个从监狱里面出来,冷静得步步都算计好,不需要别人的叶锦笙。
起码现在,虽然闹腾了一点,还喜欢背着偷偷去做别的事情,但也知道危险的时候求助别人。
比如这次拍卖会,她也清楚背地里会有人在保护她,不会强硬地拒绝。
如果忘记那几年最难过的时光,未必是一件坏事。
看着季南逸的俊朗的面庞,叶锦笙微微弯起唇:“怎么说呢,其实我大致地去了解过我曾经的过往。”
从知道自己是谁的时候,就去查看了网上的资料。
可能是因为傅时礼和许家的关系,查到的东西并不多,但是大致生平也知道。
江城出生,在随着叶家的壮大,外人也称之为江城第一名媛。
而中间叶家败落,时青禾失踪,她却入狱。
出狱之后嫁给了傅时礼,成为叶氏集团的总裁,将濒临破产的叶家从地狱里拉了回来。
而后基本上是让人以为会平步青云的走势,傅时礼恢复正常,一跃成为K11总裁,自己真实身份还是京城许家的千金,怎么看都是两家事业会更上一层楼。
但她却失踪了。
之后的事情,不需要再去查阅,叶锦笙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至于季南逸嘴里所说,她想起来曾经的事情未必会高兴,想来也是和自己姓叶而不是姓许有关。
还有那坐的六年监狱,哪怕是放在现在,听闻谁从牢里面出来,外人也是看不起的。
像他们这种所谓的世家豪门,又怎么能容忍这种污点存在?
不肖想,都知道曾经的自己嫁给傅时礼,是在别人怎样的目光之中坚持下来。
而且那六年的监狱时光,或许也是一场劫难。
她垂眼,看着自己手背上还有些痕迹的伤疤,忽然有些了然。
这哪里是季南逸骗自己说她在逃难的时候受到的伤害,分明就是自己在监狱里面被人打的。
他们不希望自己想起来,大抵是因为有这层原因在。
否则按照她哥哥们还有傅时礼那性格,怎么可能不找季南逸麻烦。
哪怕是因为她护着季南逸,也不会一点动作都没有。
抬眸,叶锦笙就对上了季南逸欲言又止的目光,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眼神里就已经写了‘她知道?’三个字。
叶锦笙耸肩,表情十分轻松:“我只是觉得,不管曾经过往是好是坏,都是我自己经历过的事情。即是过往,让自己想起来也应该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不过如果没有办法让我想起来,也应该是老天想让我经历这么一遭。所以,没关系的。”
季南逸看着叶锦笙脸上的笑颜,说不出此时心里是什么感受。
很复杂……
就如同当年他没有过脑子就把人给带走一般,仗着叶锦笙对自己的信任,将那只在傅时礼身上实验过的药物就用在她身上。
他很自私。
而在此之前,季南逸也早已经做好了事情的真相被掀开之后,会被许家和傅家如何针对。
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他们越是大度,那名为妒忌的东西,也开始在胸口慢慢地扩大,像是癌细胞一样,最后扩散到根本无法解决的地步。
越是没人怪罪,像是是陷入一个怪圈里。
无法走出来。
“时间不早了,我得去准备一下晚上的事情了,改天再过来看你,好好休息早日出院呀。”
叶锦笙的声音将季南逸从思绪之中给拉回来。
一抬眼,就看到女人脸上灿烂的笑容,好像一切的苦难都不曾击倒过她。
不曾怨恨任何人,也不怨恨生活,更不会怨恨自己。
哪怕是那段失去记忆,不知道为什么而活着的日子,也再好好地努力,做出她自己的规划,他又有什么脸面陷入愧疚之中呢?
在叶锦笙就要离开,从视线内消失的时候,季南逸出声喊住了她。
“笙笙!”
叶锦笙顿住脚步,不解地回头看他。
“怎么了?”
季南逸抿唇,半晌才开口:“你觉得,我活着还能做什么?”
他的前半生,被季家当做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生而不养地扔在江城。
如果不是遇到叶锦笙,他也不会念上大学,更不会有今天,成为季家的家主。
然而他活着的目的,似乎就是想要把叶锦笙弄到自己身边,看着她。
哪怕她不喜欢自己,哪怕她总想离开。
而如今想通,也做好了放手的准备,季南逸却迷茫了。
他不知道,他还能做什么?
正在思索之中,叶锦笙不理解地开口:“你是制药博士,也是季家家长,要做的事情有很多啊。比如制药救人,又比如让季家慢慢地恢复,或者最简单的,把让让养大,也是一个不错的目标呀。
而且活着……未必就一定非得找一个目的,比如我,漫无目的只想体验这世上所有的新鲜事,也不失一种活法。”
她说完,看着季南逸,觉得自己在教育一个小孩。
一个失去了信心的小孩。
总是被周围的所有人打击,做什么都不行,别人以后能当医生能当画家能当钢琴家,而他却一事无成。
可活着哪儿需要这么多呢?
过分去追求活着的意义,这件事情本身就没有任何意义。
当然,每个人的追求都不同,有些人还在为马斯洛最底层的温饱需求而满足,有些人已经开始追求精神层面的需求。
管好自己,不给别人惹麻烦就行。
哪儿有那多事。
她并没有给出季南逸一个明确的答案,也不想去充当一个哲学家去和人讨论更多的东西。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病房里面的人似乎也想通了。
清隽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我知道了,笙笙,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