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门也恰好在这个时候被推开。
“沈先生。”
扶着叶锦笙轮椅扶手的人顿时恭敬起来,浑身的疲倦顿时消散全无。
叶锦笙头都没抬,反正她也看不见。
就算是能看到,也不像看到这个卑鄙的男人,所谓眼不见心不烦,叶锦笙此时算是深有体会。
她垂着眼帘摩挲着桌上的一本册子,神情清冷,靠着掌心的纹路去感受。
应该是一本相册,又像是一本绘制设计图的册子,叶锦笙看不到,只能凭借直觉去想象。
如果是相册,是否记载着安安小时候的模样。
她刚出生时,她蹒跚学步的时候,还有她刚学会说话的时候……
刚学会说话,她说的是什么呢?
反正,总不会是这位小秘书嘴里的卡琳娜王妃,魔幻得过了头。
如果是设计图本,这上面又记载了小家伙多少灵感呢?
是小家伙随手的涂鸦,还是心血来潮时的一副绘作?
但只要是记载在本子上面,总归是一副心血,能从中找到无限可能。
叶锦笙正想着的时候,眉眼也温和下来,直接忽略了房间里面另外两个人的存在。
“小苏,你先出去。”
沈长泽盯了叶锦笙好半晌,才缓声道,将神游在外的叶锦笙思绪给拉回来。
原本脸上面容祥和的叶锦笙顿时清冷下来,那张略带笑意的脸上一片冷漠。
原本还是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反正她也看不到,但听到沈长泽的声音时,脸色还是忍不住垮下来。
房门被轻轻地带上,安静得叶锦笙都能听到窗外的鸟鸣声。
至于房间里面,仍然是一片寂静,几乎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声。
叶锦笙不想和沈长泽说话,索性就不讲。
但沈长泽总不会一直陪她干耗着。
那本册子被抽出来,在桌上发出一声轻响。
“这是相册,记录安安一周岁以内的事情。”
沈长泽缓声道,“还有她一岁到六岁之间的照片,洗出来在另外的相册里,在柜子里面,你想看看吗?”
像是故意的,沈长泽询问道。
叶锦笙差点忍不住朝他翻白眼,她现下什么都看不到,就算是有心,又拿什么去看那些照片?
但叶锦笙到底是低估了沈长泽。
她看不到照片上面的全貌,但却可以听到照片拍摄的时候所发生的故事。
沈长泽,便是用这样的方式来让她‘看’到。
房间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男人拉出一张椅子在叶锦笙旁边坐下,打开那本相册开始慢慢说道。
比如那第一张照片,还是当初刚把叶安安带回A国的时候,在飞机上面拍下来的。
沈长泽自己回想起来的时候,眉眼之间也忍不住泛起温柔。
到底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哪怕最后因为血缘关系回到了傅时礼身边时,回想起以前的那些事情时,仍然是记得那些美好时光。
毕竟那段只有自己的日子里,除了叶安安在自己身边,再别无其他人。
他需要一步步地往上爬,判断当时皇室各类势力,还要甄别别有用心之人的帮助。
除了不会说话,只会对自己傻笑的叶安安,身边的确没有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甚至连他的亲生母亲,卡琳娜王妃,他都无法真正地放下戒心。
到如今,沈长泽已经完全建立起自己的势力,不需要别人的指指点点,甚至可以和其他的势力相抗衡的时候,回头想起来,仍然觉得那段时光的欣慰。
而今,局势将定,安德鲁也不过是一个纸老虎,他还想做的,不过就是让自己曾经不敢肖想的梦想实现——让叶安安回到自己身边。
这三年,叶锦笙失踪的三年。
其实多多少少也有查出一些线索,找到叶锦笙在哪儿。
只不过那时候皇室局势未定,安德鲁在周边十分放肆,所以那时他也不敢放出太多的人去B国找人。
也没想到,正是自己这一步的失算,让他后来彻底失去了叶锦笙。
傅时礼的先遇到,让沈长泽真正地相信,原来感情这件事情,真的有先来后到这个道理。
他唯一后悔的,就是当年没有花费更多的心思去找人。
不过现在也不迟,不是吗?
傅时礼没有及时救下她,是他找到锦笙的。
而且,既然那个B国某大学教授都能独占她三年然后全身而退,凭什么她不可以试试?
哪怕他没有那么下作的手段去让锦笙记忆消除,只要她未来是在自己身边,他便相信,锦笙会想他们的曾经。
她会知道,这个世界上唯一真心对她的人,只有他沈长泽!
至于傅时礼,这个连喜欢都不敢说出来的男人,凭什么靠着一次乌龙巧合彻底地占有锦笙?
至于她的兄长们,他们总有一天会娶妻生子,生命之中不可能只有她一个人。
只有他,只有他会全心全意对她好!
“沈长泽。”
温凉的嗓音忽然打断了沈长泽,语气噙着一些寒意。
“抱歉,刚刚有些失神,我给你讲后面的事情。”
沈长泽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眸光垂下来翻开了下一页,准备再对叶锦笙开始讲述。
从抱回叶安安之后,小姑娘在别墅里住下的第一周。
但没有容他继续,叶锦笙没有再听下去。
“我的眼睛,还有恢复的希望吗?”
她直接打断了沈长泽所谓的‘看’,直接换了话题,让沈长泽都有些意外。
那张清隽的脸上,头一次出现许些错愕和迷茫。
而从叶锦笙的表情上面,沈长泽也看出来许些端倪。
“怎么了?”
沈长泽合上了相册,想伸出手摸一摸叶锦笙的脑袋,但在那张清冷的面庞下,还是小心地挪开手掌。
他在思索,自己方才哪里说错了话,让叶锦笙忽然想到眼睛这块儿。
叶锦笙声音沉下来,“我只问你,我的眼睛能不能好。”
沈长泽也没有瞒着她,“当然是可以的,现在医学那么发达,就算伤得再深,也能让你恢复如初。”
就算他真的有心利用这伤病困住叶锦笙,但也不可能困住她一辈子。
“好,我知道了。”
叶锦笙淡声道,没有给沈长泽一个好脸色。
她自己转动着轮椅,试图凭借直觉远离沈长泽。
但很可惜,看不到真的让人生出许多无奈。
光是转弯,手指就在书桌的边角磕了一下,疼得她下意识地缩回。
“疼不疼?”
沈长泽担忧询问,温热的手指刚碰到叶锦笙,就被她直接甩开!
“别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