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用,兄弟,你太客气了,你能跟我干这一票我已经非常感谢了。”这要说给钱我还好接受,正常雇佣关系咱们谁也不欠谁,可是改锥不仅不要钱说着还要贴钱,这要是因为这事儿让他有个三长两短我跟刘彩风大姐都没法儿交代。
改锥近了我一步,一把拍在了我的肩头,义正言辞说道:“成哥,你千万别跟我客气,你是干大事儿的人,多少年了我想着去插旗,不怕你笑话,没敢插,你说你瘸着一条腿还这么带种,你放心,我改锥别的不行,修车和打架远近闻名一把好手。”
当他把手放下去的时候我的衬衫肩头就多出了一个黑油油的手印,改锥一看赶紧上来给我往下婆娑,结果可想而知,我这衣服算是报废了,不过一件衣服换这么一个义薄云天的兄弟岂止是赚着了,这是赚翻了。
第四个人已经确定,离五人成阵就差一个人了,梁超思前想后想后思前也想不出个合适的人,有几个合适的最近还都在里面,一时半会儿都出不来,我们几个正合计着,彩风大姐一掀门帘子走了进来,手里还提溜着一根火钩子,脸上也是气势汹汹。改锥本来蹲在地上,扭头一看这阵势“噌”地一下就从地上弹了起来,是真的弹了起来,就像装了弹簧那种,接着就伸出两只手做出一种抗拒的体态。
“姐,姐你干啥呀?这么多人呢?”
刘彩风将我们几个狠狠的看了几眼,我们也都局促地从板凳上站了起来,站成一排,毕竟是引诱人家弟弟出去卖命,心里又是愧疚又是忐忑。梁超倒是没有我跟高帅这么拘束,笑着跟刘彩风说:“大姐,你别着急,我们就是找改锥帮一忙,没多大事儿。”
“没多大事儿?插旗叫阵这叫没多大事儿?”刘彩风大吼道。
我跟高帅相互看了一眼,眼里都是对彼此的鄙视和不屑一顾,全桐城似乎只有我们俩不知道这条江湖规矩,连修理铺大姐都知道插旗叫阵的事儿,人家都当黄历了我们俩才知道这是新闻。
梁超还是一脸笑意,解释道:“大姐,我们就是去吓唬吓唬他们,没想真叫阵,实在是人数凑不齐,这不叫改锥来凑个人头,肯定不能动手,我是什么人您还信不过吗?”
“信不过。”刘彩风大姐斩钉截铁的说道,“梁警官,你每次找改锥帮忙他哪次少得了去拘留所了?你是警察,不是道上的混子吧?我本来指望改锥跟着你能学好,没成想就是你教唆的。”
“嘿,大姐,这话可就不对了,我可是一颗红心向党,你可不能这么说话啊。你问改锥,我跟他在一块儿都说什么了?我有没有教唆他干活坏事儿?改锥你说,你跟大姐说说。”梁超捅了捅站在自己前面的改锥。
改锥扭过头来一脸“我该说什么”的表情,梁超横着个脑袋,说:“你看我干什么?我每次跟你讲的话,你赶紧给我大姐说一说呀。”
“哦”改锥一张脸已经纠结成不像样,艰难的转过头朝刘彩风大姐说:“姐,梁警官总教育我说,以热爱祖国为荣,以危害祖国为耻。以服务人民为荣,以背离人民为耻。以崇尚科学为荣,以愚昧无知为耻。以辛勤劳动为荣,以好逸恶劳为耻。以团结互助为荣,以损人利己为耻。以诚实守信为荣,以见利忘义为耻。以遵纪守法为荣,以违法乱纪为耻。以艰苦奋斗为荣,以骄奢淫逸为耻。”
我靠,八荣八耻啊,我在里面的时候院墙上的标语就是这个,看了四年都没有背下来,改锥却背的字正腔圆,我跟高帅简直佩服的一塌糊涂。
“嗯,这还差不多。”刘彩风大姐忽然就怒气全消,甚至还有点儿小傲娇,把火钩子抵在地下说:“梁警官,我知道你也是为了他好,没少给他讲道理,不过,这插旗叫阵的事儿,这可是大事儿,跟以前那些小大小闹不一样,我爹妈死的早,我一把屎一把尿把这臭小子喂大。”
喂大?我们几个齐齐抬头看向了她,刘彩风才发觉自己的口误,连忙说:“养大,养大。我多不容易啊,本来他从小就皮,到处惹是生非,最多也就是拘留所的常客,你说这插旗叫阵,这搞不好要送命啊,再搞不好下半辈子就进监狱里面了,生不如死啊。”
“姐,我不怕。”改锥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道。
刘彩风又瞪圆了眼睛,“我问你怕不怕了吗?你不怕我怕,你要是万一死了,我怎么去见爹妈?我这么多年的辛苦是不是白费了?为了你我连找对象都错过了。”
“哎呀。”改锥叹了一声,“姐呀,不去了不去了,不去了好了吧?又要说个没完了。”说完改锥转过身朝我们几个挥挥手,说:“我姐不让去,我不去了,你们找别人吧。”
不是吧?刚才说的斗志昂扬的,说不干就不干了?这不能临阵撂挑子啊?我眼看着高帅就要发问,忽然看见改锥朝我们挤眉弄眼的,赶紧扯了把高帅,高帅自然也看见了,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下去。梁超也陪着笑脸跟刘彩风说:“不好意思大姐,既然您不许去,那我们也不打扰了。”
刘彩风见我们几个要走,这才面色又缓和了些,说:“梁警官呀,不是我不通人情,实在是这件事太大,我不能让他去冒这个险。”
“明白明白,您也是爱弟情深嘛,那我们就先走了大姐。”梁超边说边推了推我,我又推了推高帅,三个人溜着边儿从刘彩风身边走了过去,出了门三步并作两步上了车,一脚油门跑出了二里地,然后梁超就停了车,跳下来给我根高帅一人发了一根烟,我不怎么会抽就别在了耳朵上,他跟高帅自顾吞云吐雾起来。
我们三个已然知晓改锥那是缓兵之计,就在这儿等着,果然没过多久就听见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轰鸣声越来越近,就看见改锥一脸兴奋的朝我们招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