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在客厅抽烟,几乎一晚上都没睡,却让我早点去睡,我哪里睡得着呀,半夜就听见他摔倒的声音,跑到客厅的时候他就已经昏迷了,头可在茶几上还流了不少血,送到医院抢救了半夜才保住了命,医生说他是胃癌,已经扩散了,又气血攻心,所以才会昏倒,能不能醒来,都是个未知数了。”黄婶儿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睛里一直噙着泪,她也不想当着一个小辈的面哭成这样,可是这么多天来她身边没有一个人可以倚靠,哪怕能有人在晚上给她替上半个小时的班儿,让她能稍微合一下眼。
“婶儿,我叔肯定会没事的,我小姨已经去问医生了,桐城不行我就把他送到京州,京州不行我们去外国,一定会没事儿的,还有珊珊,我马上去找,一定把她安全带回来。”我自幼没爹,半路又没了妈,还是在黄叔黄婶儿那儿让我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家庭亲情,所以在我心里早就已经把她们当成了我自己的父母,而且说起来这一系列的事儿总归是因为而起,治好黄叔找回黄珊这也是我的责任。
“小成,又要给你添麻烦了。”黄婶儿拉着我的手眼泪不住的往下掉,脸上满是无助。
这种无助又无依的感觉我深有感受,当初最开始进了号子里的时候就像是这样,而我那时候还不能哭。
“婶儿,这不是麻烦,这是我应该做的,话说起来,珊珊成了现在这样我有着推卸不了的责任,都是因为我才会让你们一家平白无故遭受了这么多的磨难。”此时我已经自责到无可话说。
“没有没有,我跟你叔早就知道你对珊珊没有那个意思,是珊珊一厢情愿,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珊珊从小任性这我们都知道的,只是,我们就这么一个女儿,老黄现在又成了这个样子,珊珊要是再出什么事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黄婶儿满脸的惶恐,生怕我太过自责。
可我如何能不自责,她越是这样,我内心就越是自责,她要是臭骂我一顿暴打我一顿,我心里还能好受些。
正说着,我小姨推门走了进来,看着面色十分不好,我心里一揪,难道黄叔的情况真的很糟?
“大姐。”我小姨看见黄婶儿问候了一声。
黄婶儿又抹了一把泪,强挤出一个笑脸招呼我小姨坐下:“真是不好意思,你这么忙还给你添麻烦了。”
我小姨哪敢自己坐下,非得揪着黄婶儿坐下后才坐到了她的旁边,“大姐,咱们本来就该是一家人,这说的什么两家话,我刚才咨询过医生了,黄大哥这个病能治好,只不过需要点儿时间,我已经跟孟城那边的医院联系好了,孟城的中心医院刚回来一个海归专家,就是黄大哥这个病的专科,下午咱们就转院到孟城,所有的费用都不用你们操心,都由我来办。”
“那怎么行呢,你帮我们找专家找医院我们已经很感激了,老黄自己有医保,我们也有一些存款,钱的事情我们自己来。”黄婶儿立马拒绝了我小姨的提议,因为他们家虽然是普通人家,但是从来不在银钱上占别人的便宜,这事别说黄叔不同意,她首先就不会同意。
可我小姨也是一根筋,说死说活一定要负担黄叔的医药费,因为她跟孟城的关系已经打听过了,黄叔这个胃癌虽然还是中期,扩散也不算严重,但是要控制和治疗少说也要预备几十万,她知道黄叔干了一辈子警察肯定有医保,他们家也会有些存款,但是他们几十年还住在老房子里,家里还有一个未出嫁的女儿,总不能因为这个病就把家底全部掏空了,而且以她的预感,要是黄叔知道他这病要花那么多钱有百分之八九十的可能性醒来之后就不会再治了。
黄叔对我有恩,而我又算是恩将仇报害的老头郁郁寡欢才成了现在这样,所以她觉得有义务拿钱看病,况且这几十万对于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大钱。
拗不过我小姨,黄婶儿最后无奈答应了,她只是一个妇道人家,一辈子也没有做过银钱的主,既然拗不过不如等黄叔醒了让黄叔来定夺,哪怕到时候在还我小姨的钱。
就这样,我小姨当即联系了孟城的医院,由桐城中心医院的救护车将人送到孟城中心医院。我跟着一块儿护送,黄婶儿则由我小姨带着回家收拾了点儿行李,毕竟孟城跟桐城隔着海,黄叔这个病也是个持久战,要想回来一趟也费点儿事。
这之前各种忙乱我也没顾上跟我小姨说黄珊出走的事儿,可能到了黄家我小姨发现了黄珊不在的情况,黄婶儿也说了黄珊离家的事儿,我小姨直接又给我打来了电话,问我这是干的什么破事儿?说孟城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两个护工,让我赶紧去找黄珊,黄珊要是出点儿什么事儿就那我是问。
关于这件事我小姨骂的也对,急的也对,因为黄珊出走这事儿我就是最直接的因,这是掩盖不过去的,所以找她回来这是我当下必须要做的事。
可是她已经出走了半个月有余,黄叔动用了警方的力量都没找到,她能去了哪儿呢?
安顿好黄叔之后我去了孟城的轮渡站,打算坐轮渡回桐城,就在售票厅买好票之后居然遇到了一个熟人。
姚中天。
当初在酒店一眼相中袁晓雅的姚中天,我没认出他来,毕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而且只有过那么两面之缘,但是这个人却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一眼认出了我,并且准确无误的叫出了我的名字。
“李成?真是巧啊,在孟城都能遇到你。”姚中天说道。
我眯着眼看了他半天,脑中想了又想搜了又搜,却有点儿想不起来,忽然姚中天抬手给我指了指轮渡站上方的广告牌,我顺着他的手势抬头看了一眼,竟然一眼看到了袁晓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