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珊停好车之后就追了上来,也看见了前面的场景,但是见我面色不对便问:“怎么了?是什么人?”
“不知道。”我心里祈祷着不会是苏顺的家人。
可刚凑到跟前,就听一个大妈说:“哎呦,这摔的可真够惨的,这苏顺媳妇儿怎么这么想不开啊,这苏顺也真是的,出去工作这么长时间不回来,不会是在外面有了吧?有了也不能这么干耗着呀,倒是光明正大说一句啊,这老婆孩子就不要了?孩子才多大点儿,天天出来进去王奶奶王奶奶的叫着,我这个心难受啊。”
不必再上前,而且,我的脚步已经挪动不了半分。
晚了,晚了,终究还是晚了。
苏顺的老婆孩子跳楼了,不,应该是被迫跳楼了。
跟我一块儿跑出来的苏顺告诉了我一个惊天秘密,所以,他不敢回家,托我将他老婆孩子送到前往东南亚的船上。
可他再也等不到老婆孩子了。
我该怎么办?
警察就在前面,我完全可以去告发,可我告谁?告曹刿吗?
从踏入京港的第一天,那个算卦的老泼皮就说过,曹营在京港一手遮天,曹营就是法律,就是一切。
就连林廓跟我说的罗万通,京港最为正义的警察都是堂口的亲戚。
虽然是凝水堂的亲戚,可凝水堂现在腹背受敌,是京港的众矢之的。
所以,如今在我还不能搞清楚状况,还没有十成把我的时候,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闭嘴。
拉着黄珊转头出了小区,上车之后便让她赶快开。
虽然不知道我出了什么事,但是黄珊也不傻,心里明白肯定跟刚才跳楼那母子俩有关。
见我垂头丧气,一脸恹恹,一肚子的问题也生生又吞了回去。
坐在车上,我感觉到了从来没有过的疲惫,黄珊知道我现在不想回家,便将车开到环城江边。
我脑中杂乱无序,心头更是烦闷难当。
原来这个世界不是自己以为的那样非黑即白,原来自己认为的好人也不是完全就是好人。本以为自己劫后重生,就此可以解救众生,但是到头来,就连自己都在苟且度日。
“你,还好吧?”黄珊憋了半天,实在有些担心他。
我将头埋进双手间,好一会儿才重新抬起了头。
“你说,我是不是个灾星?怎么跟我沾上边儿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我忽然开口。
黄珊一把捂住他的嘴,眉眼间满是怒色,“你胡说什么呢?到底怎么了?跳楼的是谁?”
我鼻息间都是她手上好闻的花香味,混乱的思绪渐渐分明,笑了笑道:“朋友的家人。”
“什么?朋友的家人?跟你失踪有关?”黄珊想来京港不可能有她不知道的朋友,所以料到我说的朋友肯定是我失踪之后认识的。
面对一个曾经的警花,我没什么可隐瞒的,点了点头。
“嘶,怎么会这样,我还说警察肯定能搞定的,可现在这么看来,哎,真是可怜。”从前黄珊是最相信警察的人,可后来,她觉得有些警察并不能肩负起他们肩上的国徽。
尤其是在京港这个地方。
一时间,我们俩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将黄珊的手握在我的手中,她手上柔润的触感让我安心了好多。
平静了许久之后,我才将将玉料厂和矿山的事情和盘托出,包括矿山上的遭遇,以及跟苏顺建立的友谊,更有苏顺托我的事情。
黄珊听后既惊又怕,赶忙在我身上上下其手,一边焦急问着:“你的伤好了吗啊?哪里还痛?真的是苏十三救了你吗?不会是你伤重有了幻觉了吧?”
显然,苏十三出现的这事儿实在太过魔幻,让黄珊一个忠实的唯物主义者十分费解和难以接受。
若是说有人给我打了一针类似绿巨人变身那样的事情她还能接受,可突如其来一个身怀绝技,类似于隐士高人,听起来却又像是神话故事里的人物,她可真是不好接受。
不过在我身上摸索了半天也没发觉有什么伤,这下就不得不信了。
“算了,不管什么苏十三了,反正你能平安回来比什么都强,我只要你好好的,而且,从此以后你再也不能撇下我一个人走了,无论去哪儿,有什么危险,都让我跟你一起面对。”黄珊一脸正色说道。
呵呵,前路未知,凶险万分,我怎么忍心让你跟我一起冒险?
不过这心里话我却不能说给她听,她这个炮仗脾气,要是听见我说这话还不得当场翻脸。
“我没事儿,不过,这次却失言了。苏顺还在那边等着,可他等不着了。但是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世事无常,谁能想到我们在桐城的生死里滚了出来,没想到又滚进了京港这滩浑水里。
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或许是找到我爸的那一天,或许是肃清整个曹营的那一天。
总之,现在不是儿女情长,不是诉苦的时候,曹刿,这个人一定要除,而且要快。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试探,试探我们的底线,试探我们的忍耐力,试探我们最终的实力。
所以,他料定即使绑了我,我也不可能会直当对面去跟他对峙,因为在监控里,“我”早就已经离开了玉料场,如果我现在跳出来去告发他,去跟他对峙,那就是一个下面堂口对护法堂的不敬,尤其我跟吴天儿的关系匪浅,还会连累凝水堂也被泼脏水。
现在也不是意义用事的时候,我们需要一个计谋,一个名正言顺的计谋,所幸,我已经从苏顺那里知道了一个秘密。
而这个秘密,绝对会让曹刿一朝倒台。
但行动还不是现在,因为苏顺老婆孩子被跳楼了,可苏顺仍旧没有下落,所以,曹刿近期不可能明知故犯,因为他的短处被人捏着。
如果我现在贸然行动,一定不会抓个人赃并获。
等吧,等时机。
思及此,我告诫黄珊一定要沉住气,我们不是没有动作,而是要在适当的时候奋力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