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长大了，什么事都想开了。”
作为庾家唯一一个庶子，庾琛确实难过了一阵子。可是随后便释然了，他不能决定自己的出身，但能决定自己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或许直到今日，还依然有人在背后讥讽他，可那又如何，他们还是比不过他。
真正优秀的人是不会有那个时间和精力去为难别人，中伤他人。只有那些没本事的人才会嫉妒和恨。
“如果真的因为庶出才错过了她，那错过了就错过了，也没什么好珍惜的。”
因为身份而成亲，将来也会因为别的而分开。
既然如此，最好的办法就是从一开始就不要在一起，也能给彼此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话虽这样说不错，可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娶一个家世好一点的妻子，将来也能多帮你一些。”
“看你祖父的意思，大约是准备让你三伯父选一个继承人。你大哥入朝为官，没有机会。你三哥比你年长，又是嫡子。除了妻子，没人能帮得了你。”
“假如你是个没有什么能力的庸才也就罢了，可你偏偏如此聪慧，我怎么舍得，怎么舍得呢？”
这次她没有哭，可比哭的时候更让人难受。
她生了他，养了他，一生多半的时间都在为他担忧，可他什么也给不了她。
除了担惊受怕，什么也没给过她。
“娘，你放心好了。三伯父这个人你还不清楚吗？没有能力的人，就算是再亲的人也不会用他。”
“您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祖父他们未必会有多在意。何况以我们家这尴尬的地位，还是不要太过招摇为好。”
皇后的母族，要么只手遮天，要么韬光养晦。
他们不想让后世子孙受累，那就只能韬光养晦了。太子的地位也无人可以撼动，他们也不需要那么多的权力来做什么事。
“娘方才说的对，我应该去找祖父和父亲商量一下。看看他们如何说，也好想下一步该怎么走。”
甘姨娘笑着打趣，“你什么时候也会打无准备的仗了呢？莫不是情窦初开，一时之间乱了方寸。”
想想他之前做的蠢事，好像真的是他娘说的这样。一遇到吴蔓纱，他的脑子就不灵光了。
看到儿子红了脸，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那位姑娘跟太子妃关系不错，这事你应该问问殿下的意思。有了他的帮衬，肯定事半功倍。”
先不说他高人一等的身份，就是跟太子妃的情分，也能起到不小的作用。
甘姨娘突然像是想起来了什么，拉着儿子的手。
“如兰不是喜欢热闹吗，让她跟四姑娘一起去宫里看看太子妃。”
庾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娘，你不会还想着那件事吧，太子已经成亲了。”
被儿子误会，她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
“胡说什么呢？那都是以前我随口乱说的，怎么能当真呢？”
她给别人做妾，最是明白其中的心酸。
宁为穷人妻，莫作富人妾，这句话说的一点也不错。她自己受了这么多苦，绝对绝对舍不得女儿受半点委屈。
“如兰年纪还小，等你们几个的事情定下了再说。”
“娘的意思我明白了，遇到好的我会替她留意的，绝不让我们家的心肝宝贝受半点委屈。”
如兰排行第七，上面有两个姐姐疼着，四个哥哥护着，可不就是家里的心肝宝贝吗？
……
“兄长，前几日我去了趟坤宁宫，依依如今过得很好。”
“只要她过得好，那便好。”
再笨，再傻，也是他的心头肉，哪里会真的不喜欢她呢？
“依依是个好孩子，可惜生在了我们家。先是被人推下水，后来又成了这样。我跟皇后斗了一辈子，依依跟齐钰的事是我和她第一次不谋而合。”
“太子是陛下唯一的儿子，将来继承大统必定是他。而齐钰跟他关系匪浅，只有嫁给他才能让依依后半生安稳无虞。”
“不让她回去，大嫂之死，以及我们对她视而不见，都是为了让那个单纯的孩子过得幸福。”
柳家跟庾家，她和皇后的恩怨岂是一两句可以说清楚的。
只有跟他们脱离了关系，再加上齐钰的庇佑，依依才不会被牵连。
“唉！”柳毅轻轻叹了口气，“都是我没用，才会让你受苦受难，让依依有家不能回，害得你大嫂自尽而亡。”
“兄长，这不是你的错，都是命。”
一花一世界，一生一宿命。
好与不好，都是因果循环。自己一次次的选择，完成了如今的局面，便成为了摆脱不掉的命运。
“水满则溢，月盈则亏。凡事过犹不及，柳家从前是太过强盛了，而我也不懂收敛锋芒，才造成如今这个局面。”
“其实我早该明白的，如果陛下心里真的有我，他怎会让我做贵妃，受人唾骂？”
“你看看坤宁宫那位，每次交手都像是我占了便宜，可我却是失去最多的那一个。被禁足，被责骂，但好歹膝下有子，而我什么都没有。”
在后宫，一个没有子嗣的妃嫔，哪怕再得宠，终究是无用。
养的儿子跟你不是一条心，他心里最惦记的还是自己的母亲。更何况现在的皇帝只有一个儿子，又是皇后所生，她想养也没有那个机会。
看着昔日意气风发的妹妹如今颓废的模样，柳毅觉得心中无比酸涩。
“娘娘，无论如何，你都是陛下宠爱的贵妃娘娘。以后我们谨小慎微，绝对不给你惹半点麻烦。别人拿捏不住把柄，你自然就会好过一些。”
“呵”柳蓉儿苦笑，“兄长觉得咱们家那几个哪个像是安分的呢？在我看来，他们还不如依依懂事。”
“指望他们谨小慎微，还不如希望太阳西起东落来的快。”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们是什么样的人柳蓉儿最是清楚不过。
“但凡有一个拎得清的，我们柳家也不会到如今这个尴尬的境地，兄长也不至于独自一人苦苦支撑多年。”
“你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剩下的就看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