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殿下，太子妃娘娘有喜了。”
鹡鸰顾不得浑身的伤，踉踉跄跄的跑到对面的红木大床边，细细抚摸着女子的脸。
他有孩子了！他有孩子了！他有孩子了！
如今刚刚打了败仗，他就有了这个孩子，说明燕然有了新的希望。
“姜太医，你以后便留在太子府照顾幽若，直到她平安产子。”
老太医看他一脸愉悦，终于还是咬了咬牙，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殿下，此次燕然战败，南夏必然会想尽办法来刁难。倘若他们知道您有了子嗣，怕会胁迫其入南夏成为人质。”
不如趁着现在将孩子打掉，也好过让他去受苦。
剩下的话没说出来，但鹡鸰也会明白。
“你说的这些孤自然明白，可他是孤的孩子，还未出生就被父亲舍弃，该有多么委屈。”
“自古无情帝王家，孤想留有一丝温情给他。哪怕付出十倍的代价，孤也要让他安然无恙。”
从小他就羡慕那些有父亲疼的孩子，知道王叔整日抱着多灵，他甚至不敢踏入王府半步，就怕看到以后会万箭穿心。
如今他也成了父亲，肯定要把从前自己所渴望的父爱给自己的孩子。
“姜太医，你好好照顾太子妃，其余的事情孤会处理好。”
“诺。”
说是会处理好，可哪有那么容易。南夏想要质子的意图已非常明显，父王绝不会承认燕然处于弱势，所以质子是万万不会送过去的。
可若是他有了儿子，那些人绝对会费尽心机让他的孩子去南夏。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管家来告诉他一则消息。
“凌娘娘孤身走过烈焰阵，毁了容，说是代替王爷给死去的南夏士兵一个交代。”
“啪”
鹡鸰捏断了手中的笔，心中的怒火愈加旺盛。
“欺负一个弱女子，他们也真是够有脸的。”
烈焰阵，顾名思义，要穿过熊熊烈火，非死即伤。
一个女子毁容，对她必然是致命打击。
“让在南夏的人好好照顾凌娘娘，决不能让她出任何差错。”
“诺”
等他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下去，鹡鸰才问出所有事情的原委。
南夏指名让凌云前去，一开始就百般刁难。
“连年征战，国库空虚，委屈凌娘娘了。”
“无妨”
女子的冷静出乎他们的意料，所以下一波的为难遍很快袭来。
“南将军的盔甲在战场上被人划破了，希望凌娘娘可以为其缝补。”
“可”
他们不就是想看她狼狈不堪，跪地求饶的样子吗，她偏偏不让他们如愿。
为敌国的将军缝补盔甲，给敌国的士兵浣洗衣衫，替敌国的皇帝斟酒……以及各种各样的刁难，凌云都坦然接受。
可这并不能让他们满意，如果不是右贤王，他们南夏早就一统天下了。
如今右贤王已死，只有让这个女人受到惩罚，向他们跪地求饶，他们才会稍微平息心中的怒火。
“凌娘娘，燕然战败，按理来说需要交出一名质子。但上苍有好生之德，朕给你两个选择。”
“一是让你们南夏送来一位皇子或者是多灵公主作为质子，二是你独自一人去闯这烈火阵。”
燕然王肯定不愿意送出自己的儿子，可多灵又是右贤王的遗孤，必然会左右为难。
说白了，他们就是想看笑话。可凌云的话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女子清澈如水的眼眸在他们每个人身上扫了一圈，云淡风轻的说：
“早就听闻烈火阵天下无双，本妃今日想见识一番。”
“不过既然让本妃去选，是否只要踏入这烈火阵，无论生死都算过关了呢？”
谁也没料到她会这么选，就连陪同她一起来的人也没想到。小声在她旁边提醒了一句。
“娘娘踏入烈火阵几乎无任何生还的可能，您要慎重啊！”
“我不能让他们如此欺负我们燕然。”
敢于接受他们的刁难，便是最好的反击。
“南夏皇帝，不知你的答案是什么？”
“朕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如此美人若在火阵里香消玉殒，岂不可惜？
凌云丝毫不在意他给的这次机会，“再来十次，本妃还是一样的选择。”
“好，摆阵。”
群臣自动让出一大片地方出来，锦衣卫抱着提前准备好的火架依次摆好。
“噌”“噌”“噌”
一团团火焰迅速燃烧起来，中间仅留两人宽的距离。
凌云摘下钗环扔到地上。闭着眼睛，从容不迫的塌了进去。
闯烈火阵还有一个规矩，必须一步一步走过去。
随行的几个人恨不得替她进去，可他们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都在外面纷纷为他她祈祷。
烈焰灼伤她的肌肤，火光吞噬掉她的容颜。凌云无畏无惧，依旧保持着原来的步调。
到最后的时候，连甘奇志都被感动了。
“没想到凌云她一个农家长大的姑娘，跟王侯世家的千金比起来也毫不逊色。”
莫说女子，就是男子也做不到她这般。
熊熊大火还在燃烧，凌云从火光中走出来，凄惶一笑。
“但愿将来在座的诸位没有求到本妃的时候。”
对于这一句没有丝毫威胁性的话，众人一笑而过，都没放在心上。
说完这句话，凌云便晕了过去。
……
“凌娘娘，这是我家太子妃给您的药膏，可以治好您脸上的和身上的疤。”
“你拿回去吧，我是不会要的。本妃不会感激她，也不会恨她。王爷死在南夏人的手上，我的一身伤也全败南夏人所赐。”
一盒药膏能够治好她身体上的伤，却治不好她心里的痛。
成王败寇，可她的女儿从小没了父亲，所以这一辈子她都不会跟南夏的人释怀。
“你回去吧，别让你的主子等急了。”
“凌娘娘即然不愿要，奴婢也不让您为难，这便告辞了。”
“嗯，不送。”
她既然敢毁了这幅容颜，便没有再治好它的打算了。
一个年轻貌美的孤寡王妃，必然会引起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事。纵然没有烈火阵，她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毁了这幅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