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用担心，我明日去看看。他从小性子清冷，怕是一时不习惯住在宫里才会回去。”
“小公子跟殿下您亲近一些，您能亲自去看望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或许从前跟他亲近一些，如今只怕是跟柳依依更亲近一些吧。
既然她来了，甘云棠也顺道问了一句。
“有一件事一只想问您，您可知母后是如何中的毒？”
暗卫查来查去也没弄明白，他也想不到有谁被遗漏了。
听他这么问，嬷嬷的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
“既然查不出来就算了吧，殿下日理万机，娘娘看了都心疼。”
“时辰不早了，您早些回去吧。”
“诺”
两人都是聪明人，有些话说一半也就行了。
门刚刚关上，没多久又开了。甘云棠抬起头，看向来人。
“你都听到了？”
“殿下不用去找齐小公子了，我知道他为什么回去。”
用脚趾头去想，甘云棠都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碧蕊，你该明白，皇宫不比其他地方。你不狠，就只能成为别人的牺牲品。”
“呵呵”碧蕊轻笑，“我明白，皇宫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任何人都了这里都只有两种结果，要么成为坏人，要么成为死人。”
“皇后娘娘的做法也无可厚非，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嘛，我懂的，我都懂。”
她眼里的笑意并不达眼底，真真是笑着比哭了还难看。
甘云棠心中不忍，“碧蕊，其实事情并不想你想的这样。母后有她自己的苦衷，你若是跟我有过一样的经历就会明白。”
“你所看到，所听到的这些，根本就微不足道。人人都说地狱黄泉最苦，可我觉得世上最残忍的地方是这华美的宫殿。”
“我身处其中，所有懂得，也明白。处于墙外的人根本领略不到，这个地方是如何一点一点将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
说到这儿，甘云棠自嘲的笑了笑。
“母后这么多年为什么能稳坐皇后之位，你清楚吗？”
碧蕊摇了摇头，这个她还真不明白。
陛下喜欢柳蓉儿，据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最后娶了庾家长女为后，很多人都很不理解。
二十多年以来，他也没有过废后举动。哪怕当年贵妃滑胎，也只是把皇后禁足而已。
她也很好奇，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当年父皇势单力薄，他师傅给出了一个主意。让他想办法在暗地里跟庾家扯上关系，关键时刻助他一臂之力。”
“祖师爷爷是个奇人，他布好了局，让父皇和母后发生关系。并且还说服了外祖父不要声张，允诺他们在事成之后让父皇娶了母后。”
“父皇以为他对不起母后，连祖师爷爷也觉得歉疚。临死之前还对父皇说此生绝不能辜负母后，他一生光明磊落，唯有此事有愧于心。”
看他的神情和语气，碧蕊就知道这件事另有隐情。
“那事实呢？真的是陛下算计了娘娘吗？”
“呵”
甘云棠笑的极其嘲讽，“庾家是天下第一富豪之家，谁有那么大的本事在他们家悄无声息的算计了庾家大小姐呢？”
那些大家族有几百年的底蕴，庾家又是第一大家，怎么可能轻易被人算计呢？
“碧蕊，人生短短数十载，不必事事都较真。如今你跟梁安也是两情相悦，找个时间把婚事定下来吧。”
“殿下让我不必事事较真，那么您呢？”
对陛下，对柳蓉儿，对柳家，心里不还是有一道过不去的坎儿。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身处凡尘中，心在红尘外。哪怕是得道高僧，估计也有定力不足的时候，更何况是普通人呢？
甘云棠无奈的笑笑，“你啊你，一张嘴从来都不饶人。”
“殿下方才也说了，人生短短数十载，何必委屈自己呢？”
“想说什么话还要思前想后，藏着掖着的，那活着还有什么乐趣呢？”
为什么人人都羡慕徐时，还不是因为他活出了自己。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为功名利禄，富贵荣华所累。
“你说的也对。不过呢，以后若是嫁了人，你这脾气可要好好改改。梁家是书香世家，他们家的人都温和谦逊。”
“这句话殿下怕是说错了，我可是最乖巧听话的人了。”
你要是乖巧听话，那世界上就没有不听话的人了。
事情也说完了，甘云棠又忙，碧蕊自然不敢再打扰。
“殿下您先忙，我这就回去了。”
“有时间去找一下月娘，问问她跟唐瑜的事究竟怎么样了？”
就知道使唤她，碧蕊没好气的说：“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看她还在这里，甘云棠不耐烦的说：“怎么还不走？”
碧蕊凑近了去看他，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
“殿下还真是艺高人胆大，眼下都火烧眉毛了，您还是如此淡定，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快别这么说了，你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不就是禁足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呵呵”
碧蕊轻笑，“殿下说的轻巧，云昭仪如果生了儿子，可就不是禁足那么简单了。”
目前皇宫只有一个太子，未来谁说的准呢？
“以后假如殿下不是陛下唯一的皇子了，那您的地位可就岌岌可危了！您难道不打算未雨绸缪，给自己早做打算？”
“怎么未雨绸缪呢？是杀了云昭仪还是弄掉她的孩子？”
看她不说话，甘云棠忽而笑了。
“你不是心狠手辣的人，说出那样的话也装不成恶人。云昭仪的事，父皇自有定论，不用旁生枝节。”
“可古往今来，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年事已高的君主嫉妒自己的儿子，最后让幼子继位。”
“主少国疑，将一片锦绣江山搞得面目全非。别说君位了，连一族人的性命能不能保得住都是两说。看多了那些事，人自然也变得聪明了。”
看他笃定的样子，碧蕊重重的点头，“嗯，你说的也对，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没想到你在漠北呆久了，竟然变得这么啰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