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想要美人，何必打着我的旗号。只要一个小小的眼神，就有不少人前来献殷勤。环肥燕瘦，任君挑选。”
能跟太子沾上哪怕一点点的关系，他们也会前赴后继，不择手段。更何况是让甘云棠表露出自己的喜好，那些人还不是挤破头来讨好他。
“朝中不少大臣都觉得殿下身边只有一个太子妃，实在不妥，想要给您充实东宫的想法已经有了很长时间了。”
“您是一国储君，不能只娶一人。而我不过是一介草野莽夫，没有那么多束缚，娶一人足以。”
甘云棠知道齐钰是在故意气他，打击报复，还真是连半点亏也不能吃啊。
不过呢，同时也表明了他内心的想法。
“也没人规定，太子必须三妻四妾。何况我曾在祖宗面前发过誓，一辈子只娶一人。”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足矣。
齐钰轻轻笑了笑，“但愿殿下可以做到，希望您能名垂青史。”
一生只娶一人的君王，绝对可以青史留名。（太子迟早都会继位，变成皇帝。）
“朝堂之上，后宫之内，殿下处处小心，时时留意。都是修炼几十年的老狐狸，没你想象中那么好对付。”
“会的，为了你的提醒也会的。”
什么是血脉亲情，什么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甘云棠今天彻底体会到了。
解决了十几年埋藏在心底深处的大石头，他一整天都带着笑意。
“殿下今日是怎么了？我看你的嘴就没有合拢过。”
“齐钰不再像以前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也学会跟我顶嘴，跟我吵架了。看来他是真的放心了，没想到母后让他娶了柳依依后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依依人长得美，性子单纯，眼里心里又都是她相公。别说齐钰了，就是石头做的人也会被她融化了。”
“嗯”甘云棠点头，“你说的也对，确实是这么个理。”
人人都喜欢美好的事物，也会被义无反顾爱他的人所影响。齐钰自然也不例外，甘云棠也不例外。
……
“敢问嬷嬷，皇后今日吃了什么？”
江太医说是今早上中的毒，而对于皇后的食谱，他早已了然于胸。
问她们，就是想要看看每个人的反应。
一圈下来，却是一无所获。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齐钰并不感到气馁。
“先下去吧，我同皇后还有话说。”
“诺”
她们不知这位齐公子是何身份，但知道皇后特别器重他，甚至为他亲手缝过衣衫。
所有的人退了下去，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娘娘可知晓自己什么时候中了毒？”
不怪他怀疑，中毒之后没有半点慌张，想来心中早已明了。
可这次，他却猜错了。
“我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中了毒，你也不必忧心。来来去去也就那么几个人，她们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都快威胁到自己的性命了，居然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天下人都说皇后娘娘云淡风轻，与世无争。今天总算是让我涨了见识，您竟然连自己的死活都可以不管不顾，果然是贤惠！”
“纵然您不在乎，可我不能不管。今天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他们肯定以为是我将您给气病了。”
“无缘无故替人背黑锅，我不会接受的。无论如何我都要查清楚事情的真相，还我一个清白。”
谁不知道齐钰什么都不在乎，他几时会在乎自己的清誉了。
无在乎就是给自己找一个借口关心她，想到这里，庾清逸的病便好了大半。
“是狐狸，早晚都会露出尾巴，你又何必急于一时。方才你是故意打草惊蛇的吧？”
“让他们去找那个人，然后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凶手。”
齐钰没说话，算是默认了。本来他也就是这样打算的，没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孩子，你想的太简单了。她既然敢这么做，肯定不怕你查，后路早就准备好了。”
“不出我所料的话，那个人一出坤宁宫就会被杀掉。你最后什么也查不出来。就算心里知道是谁，但也没有证据。”
我让人在暗中……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齐钰脸色微变。
“你知道是谁害你？也知道下毒的人也被人下了毒，今晚就会死掉。”
“这样的话，就算她招了幕后主使，也会死无对证。”
坤宁宫都是皇后的人，他的身份也不能作证。
所以，不管那个人说还是不说，最后都得死。
“她毒发而死，对其他人也是一个警告。杀鸡儆猴，比起让她千刀万剐可有用多了。”
齐钰勾了勾唇角，语气极尽讽刺，“皇后不愧是皇后，好高明的手段。”
庾清逸苦笑，“皇宫是个吃人连骨头渣子都不剩的地方，仁慈，善良，全都是催命的毒药。”
“若是可以单纯善良，谁愿意让自己浑身肮脏？”
“后宫的女人，谁没有算计过别人。唯一的区别就是，活着的赢了，死了的输了。”
说着说着，庾清逸的眼角滑下一滴眼泪。
“我一生最对不起的人，一个是你，一个是父亲。让你受伤是我的疏忽，让父亲担忧是我的任性。”
“不顾一切的嫁进皇室，囚禁了我的一生。”
“你父皇以为他算计了我，其实是我算计了他。利用他的愧疚，当上皇后，帮助庾家。”
这番话，你怕是对谁都没有说过吧。
何必呢？齐钰轻轻闭上了眼睛。
“人生得意须尽欢，娘娘觉得开心就好。庾大人深明大义，对您疼爱有加，想必是不会怪罪的。”
“而我……我……我也不不会怪您的。”
齐钰将她抱在怀里，轻轻的说，“放心吧，一切都过去了。”
所有的恨，所有的怨，从此烟消云散。
眼前这个可怜的人已经够痛苦了，他不想让她继续加深心中的愧疚。
如她所说，若能单纯善良，谁愿意浑身肮脏？
对他，她做的够好了，是他苛求太多。
儿子终于对她打开了心结，庾清逸觉得这辈子再无任何遗憾。
“钰儿，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