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既是嫡子又是长子的皇子，只要长得不是非人类，在那些小姑娘眼里就是天神一样的存在。说是趋之若鹜也不为过，就像是飞蛾看到了火光，前赴后继。
一个少年被一群姑娘团团围住，南婳没有见识过那样的场面，却也不难想象。
“据说后来殿下把一个女子扔进了水里，才没有人敢接近你。而且，我还听闻，太子殿下身边总是跟着六七个少年。”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甘云棠喜好男色，是个断袖。别笑，就连当年的南婳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她才那么坚决的想要推掉这门婚事。
后面一句话，她自然是没有胆子说出来的。老虎的屁股摸不得，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还是懂得的。
甘云棠任由她打趣，也不作任何解释。其实是那个女子自己掉进水里去的，他可不想担上草菅人命的骂名，毕竟当年还没有如今的底气，可以为所欲为。
能博得佳人一笑，不如就让这个美丽的误会继续下去吧。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等他去做，算算时间，小六也该回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刚想着，人就进来了。也许是知道事情比较严重，一向调皮的人此时脸上的表情非常严肃。
“殿下，娘娘，果然跟我们猜测的一样。菱悦公主确实没死，不过不是乐师，而是一位婢女。”
甘云棠弯曲着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仿佛能敲进每个人的心里。
“小六，你可有心仪的姑娘？”
不是在说燕然的事情吗？怎么突然问他有没有心仪的姑娘了？虽然不知道殿下到底在想什么，小六还是如实的摇摇头。
“鹡鸰看某位女子的眼神是不同的，虽然只有一丝柔情，仔细看还是能看出端倪。如果所料不差，叫若磬的那位乐师就是菱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情人眼中的温柔一般人是没有的。
他们殿下这是开始秀恩爱了吗？三句话离开不爱情。
哦，一说到爱情，他差点忘记了皇后娘娘那边的事情。
“坤宁宫的宫人今早上说皇后娘娘一夜未眠，经过宴会上那一闹，六公主的清誉算是彻底毁了。偏偏有人还在一旁煽风点火，话里话外都说不能让白将军娶了公主。”
确实是不能让白琰娶了云裳，帝王之术，有几个人能看得懂呢？
甘云棠从怀里掏出来一块绣着梅花的丝帕递给他，“告诉母后不必忧心。你把这个挂在驿站对面的茶楼上，三日后取下来。这几天让小五带着鹡鸰他们去京城四处转转，让所有的人都看清他们的脸。”
小六犹犹豫豫的接过帕子，“殿下，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掉鹡鸰，不可能不留任何痕迹。要不咱们重新想一个办法，这样做搞不好会引发两国之间的战争。”
“在你看来，你家主子就那么蠢？哪来的回哪去，跟你呆久了怕拉低我的智商。”
从来都是五哥被人嫌弃，什么时候他也成了被嫌弃的人了，小六心中好委屈。
“还有，让老四把东西准备好之后就过来，暂时按兵不动。”
“属下告退”
再不走，他就真的待不下去了。当时布置任务的时候他也在场，其余三人都没明白了，就他们两个搞不清楚状况。果然，他们不只是年龄上有差距，智商上更是有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等到小六走了，南婳也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你让他们准备相思子做什么？”
而且还是一千斤，就算是入药也用不了那么多啊。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鹡鸰太子身边有我们南夏国的人，你记住这句话就好。”
鹡鸰太子身边有南夏国的间者，他为什么突然给她说这句话？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有点心慌。
“你不会是无法解决菱悦的事情，想要一死了之吧？”
“怎么可能？我可是南夏国的太子，就算不能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说法，鹡鸰也不能把我甘云棠怎么样。退一万步讲，实在不行，找个人承认谋杀菱悦不就完了。”
南婳舒心一笑，“看来是我想多了。整个南夏国，能为太子殿下甘愿赴死的女子恐怕不计其数，端看我们太子殿下能不能舍得了。”
甘云棠没有笑也没有恼，而是一本正经的看着她。
“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千万不要慌。还有一句，我永远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南婳看到他这么严肃的样子来说这样的话，忍不住“嗤嗤”发笑。
“嗯，记住了。”
直到后来，她才明白，当时甘云棠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来说这句话的。或许也是因为这一句，她才放下了心中多半的顾虑。
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知道哪些波涌诡谲，身处皇宫之内，定然不会做到十分信任。
午膳过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殿下不必对我怀着这么大的敌意，再怎么说我也是从小生在南夏，长在南夏的人。那日偶然看到一个女子，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
从小到大，甘云棠最讨厌的人就是眼前这位贵妃娘娘。哪怕她把心掏出来放在他面前，他也觉得对方不怀好意。
太子殿下冷着脸不说话，太子妃总不能也是这样。在宫里呆的时间长了，不说八面玲珑了，对付人的功夫还是要有的。
“贵妃娘娘有话直说就是，我们不如您聪慧，猜不出来。”
柳蓉儿不怒反笑，“知道我招人嫌，没想到竟然连只见过一次的太子妃也这样讨厌我。罢了，罢了，这幅画给你们我还是走吧。”
南婳接过柳蓉儿手中的画卷，打开看了一眼，然后拿给甘云棠。
“画上的人是徐修仪，她眼角的那颗泪痣跟那个叫林杏的乐师很像。当年我的孩子夭折了，后来她的孩子也是。而且我和她都是跟皇后同一天临盆。”
这样的话他不止听过一次，但还是怒不可遏，“贵妃娘娘是污蔑我不成，又来这里挑拨我跟母后的感情吗？请您放心，就算母后做了什么事情，她也是我最最尊敬的母亲。”
柳蓉儿嘴角扯出一抹苦笑，“人人都说我是陛下最宠爱的女人，可是连个孩子都留不住。宠是宠，爱是爱，一字之差，却是天上地下。”
美人迟暮，说的不光是她的容颜，还有那颗千疮百孔的心。看着她的背影，南婳第一次觉得这个皇宫这么可怕----它能让一个人变成一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