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是不是就不配拥有别人的爱？”
窗外的红梅依然静静地开着，只有清风吹过，仿佛在安慰她受伤的心灵。
甘云棠回去之后，立刻让小六和小五去许家蹲点。
“殿下，许家一向不参与这些党派倾轧的事情，会不会是有人误导我们？”
“你们先去查查看，一定要仔细。”
“诺”
甘云棠看着窗外飘飞的雪花，心中默念：庆云，希望你不要骗我。
宫宴上，南婳不能跟自家爹爹说话。大年初一也不能出宫，大年初二他父亲就要去北境了。所以甘云棠在南清江见完皇帝之后就直接把人接了过来，父女两个此刻正在亭子里下棋呢。
“人生如棋，一子错则满盘皆输。”
“父亲，我明白的。”
“你要是真的明白就好了。”
五岁的时候，总觉得自己什么都懂。十岁的时候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二十岁的时候觉得全天下最厉害的就是自己。等到五六十岁的时候才会发现当年的自己是多么无知。
南清江知道给她说的话南婳是不会听的，就像当年他也不肯听父亲的话一样。但还是忍不住絮叨，或许人都是这样的吧。
“若是将来殿下真的纳了侧妃，你不要气，不要恼，更不要去跟他吵。爹说这个是为了让你有个心理准备，不要嫌我啰嗦。”
“知道了，我也知道男子三妻四妾是正常的事情。更何况她是太子，肯定不止三妻四妾。爹爹放心，到时候我一定会挑几个漂亮的姑娘给殿下做侧妃。”
一生只娶一个人，甘云棠能这样说，她也不能让他这样做啊。真要是那样做了，到时候不被那些文武百官念叨死，也要被那些小姑娘给恨死。
“爹爹要是不放心，就住在京城天天看着。反正宅子收拾好了，放着也是浪费。”
“才说了几句正经话又开始胡说了，爹爹有爹爹的责任。一个将士最大的使命就是要保护好他的国家和百姓，这样才能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心。”
“女儿明白，我的爹爹是位大英雄。”
一句话，惹得南清江哈哈大笑。此刻，他不是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而是一个跟女儿谈心的父亲。
“很多年没有看过京城冬日的红梅了。”南清江轻轻放下手中的棋子，“在漠北的时候就听说太子殿下这里的红梅是最美的，如今看来确实如传言所说。”
“红色的花瓣飘落于冰湖之中，红白相映，轻雾缭绕，宛若人间仙境。”
说完之后，南婳冲着父亲甜甜一笑。
“爹爹，你觉得女儿现在是不是长进了不少，连这么文绉绉的话都能说出来。”
这些还多亏了青萝那个小丫头，她天天在那念叨十几遍。如果她还记不住的话，就该去找江太医看病了。
南清江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家女儿是什么样子，短短数月也不可能发生大的变化。能说出这么一段话，肯定是事先记住了。
不过，该夸的时候还得夸，而且不能吝啬。
“你现在的水平都跟国子监的学生差不多，再过些时日，恐怕去参加科举都能考个状元回来。”
被她父亲这样夸，南婳心知是假的，还是觉得很开心。在皇宫呆了这么久，她余越发珍惜和父亲在一起的时间。想想这二十多年来，他们父女两坐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不超过三个月。
南夏跟燕然一直战争不断，虽然没有大规模的战争。但是小的战争一直都没有听过。尤其是在每年春夏之交，夏秋之交，冬季过年的时候，燕然总会派人时不时进行骚——扰。
所以，她从生下来就讨厌燕然的人，讨厌战争。
离别前总是会觉得心烦，伤感，尤其是旁边还有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南婳在外面转了一圈，觉得还是回去睡觉比较实在。
过年这几天，甘云棠好像没有那么忙了。早早就回到了寝殿，坐在床上看书。
“太子殿下几时也变得这样懒了？”
甘云棠放下手中的书，往里面挪了一些，给她腾出了地方。南婳也是毫不客气，直接掀开被子，坐了上去。
“殿下不是说自己五岁的时候已经熟读兵法了吗？”
“熟读并不是不用看了，书读百遍，总是有些好处的。再者，对于兵法来说，每看一次都有醍醐灌顶的感觉。”
“嗯，我跟殿下有一样的感觉。”
说着说着，南婳不自觉的笑出了声来。
“其实我觉得《孙子兵法》和老子的《道德经》有异曲同工之妙，殿下不如找个时间将两本书放在一起比较比较，看看能不能得出不一样的结论。”
“好啊”
她不能跟他谈论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酒花茶，但却可以跟他讨论兵法。而且，见识还不俗。
谁说女孩子必须安安静静，德言工容，每日坐在绣楼里。她们也可以执剑江湖，恣意天涯。也能够上阵杀敌，金戈铁马。
他从小就喜欢书上说的女将军，崇拜那样无所畏惧，天真率直的女子。所以，当第一次看到南华的时候，他就深深的被她吸引，心里，眼里，再也容不下别的人。
“殿下在想什么，为什么半天都不肯说话？”
甘云棠笑了笑，“没什么，我在想如果我们能够像普通人那样多好。没有阴谋算计，也没有尔虞我诈，更不用小心翼翼。”
“殿下肯定是没有见过田间的农夫农妇，他们一年四季都在为了生计而忙碌。一年到头，都吃不到几顿饱饭。要是遇上了洪灾或者是旱灾，一年的劳动全部付诸东流。”
所以说啊，各人有各人的不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上天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不一样的其实是自己的心。
“娘在世的时候常常说，不要看自己失去了什么，要看自己得到了什么。这样，你的人生就会快乐。她还说，只要是自己选择的路就永远不要后悔，因为在你选择的那一刻就已经赢了。”
“你娘一定是位非常聪明的女子。”
能教出这么好的女儿，说出这么好的话，肯定是一个很有智慧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