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个烙印，无数个针孔，我会加倍还回去。”
那人也是聪明人，知道他说的是孩子的伤势。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哪里能不心疼呢？
“不知道这件事情是他默许的还是他纵容的结果。他母亲不是嫌弃逸轩吗？我就让她永远也不能得偿所愿。”
“殿下这是要杀人还是放火？”
“杀人做什么？大理寺有的是让人生不如死的法子。”
两次三番挑战他的耐性，既然一心求死，他何乐而不为呢？柳蓉儿，不知道到时候你能不能承受得住？
南婳看到他脸上若有似无的笑容，就知道某人要倒霉了。她知道他心思缜密，还是不忘提醒一句。
“多事之秋，别的事殿下也要上心才是。”
燕然使者再过半月就来了，还不清楚对方要做什么，真真是多事之秋啊！
“殿下，如果白琰此时娶了别人，是不是眼前的困境就能迎刃而解？”
“娶了妻子又如何？燕然如果一心想要促成此事，若是说哪怕让菱悦为妾，到时更难拒绝。就是杀了菱悦，也无济于事。”
死了一个公主，还有无数个公主，能杀得完吗？
“到时候看他们如何出招，我们随机应变就好。太子妃不是说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吗？就算最后白琰娶了菱悦，其他的将军也能上阵杀敌。”
“难怪自古文人看不起武将。如今看来，读书人的阴谋诡计可比战场上的打打杀杀累多了，也难多了。”
“能上阵杀敌，又会谋划的女子，这世上可只有一个。”
第一次被人这么夸，还是她名义上的夫君，南婳的脸颊微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这个人一点点占据了她的心，让她对这冰冷的宫殿生出了一丝情感。
一连三天，他们都在陪着那个孩子玩闹。太医说的很对，心病最难医，更何况他还那么小。至于那个案子，甘云棠连问都没有问。
出了那么大的事，玉婉的心情也很低落。为了自己的儿子，每天强颜欢笑。
太子殿下打了大驸马的事不知道是谁传了出来，这几日来东宫打探消息的人不计其数。幸亏南婳有先见之明，不然他们的门槛都快被人踩烂了。
“殿下，齐小少爷来了，见还是不见？”
太子妃说了任何人都不许进，齐小少爷可不是一般人，对方又是第一次主动来，所以他才进来通报了一声。
齐钰来了，他当然是要见的。
“把小少爷请去偏殿，多添些炭火，我换身衣服再过去。”
“奴才知道了。”
看到齐钰被请了进去，打探消息的人一个个都跑回去报告给自家主子。
柳蓉儿讽刺一笑，幽幽吐出两个字，“难怪”
一屋子的奴婢没人说话，也不知道主子突然说出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她们心中都清楚，主子最近不如以前得宠了，所以伺候的时候更加小心翼翼。
而另外一边，甘云棠跟孩子玩耍时沾满灰土的衣服换掉后，就立刻去偏殿找齐钰了。
再次相见，他觉得眼前这人是真的变了许多。吃着白芸糕，有了烟火气。
在他旁边坐下之后，也拿起一块糕点扔进嘴里，想看看它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好吃。
“怎么突然喜欢吃这么甜的东西了？”
“饿了而已。”
四个字，这在以前是不敢想象的，甘云棠都有些惊讶了。何况是这种问题，他都做好了对方沉默以对之后的准备了。
莫非他今日心情不错，那不如趁机多问几个问题。
“江太医开的药方有效果了吗？”
“没有”
江太医的医术他是见识过的，怎么可能没有效果？
“是不是你根本就没有喝过那些药？”
“是”
“你，，，，，，”
高高扬起的右手又轻轻落下，既无奈又心疼。甘云棠不知道再说什么，两人一时无话。
齐钰自顾自的喝着茶，吃着点心。大约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才道明来意。
“安世荣曾经送给徐恒一幅吴道子的真迹，被对方拒绝了。那天我正好在卿月楼喝茶，无意中听到的。”
最后一句算是解释，原来他也开始避嫌了。这是不是说明他接受了眼前的一切？
“徐恒身为转运使，想要拉拢他的人很多，却从来没人成功过。他膝下无儿无女，只有贤妃一个姐姐。虽说他们姐弟不甚和睦，不过对大公主这个外甥女是真的爱护。有人想要借此威胁他也不是不可能。”
第一次看到他为了什么事情而费心，甘云棠挑眉，笑着问：“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情跟柳家无关？”
齐钰半点没有被打趣的不好意思，依旧是毫无波澜。
“据我所知，安世荣曾经跟柳蓉儿有一段情，具体有多深就无从知晓了。安家跟柳家不合的事情人尽皆知，但是背后到底如何无人知晓。从目前来看，大公主的事跟柳家脱不了干系。”
“残害稚童，他们也不是第一这样做了。不过殿下您打乱了他们的计划，说不定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
“估计他们也没有想到出了事之后大公主直接来了东宫而不去找贤妃，更想不到太子殿下会直接将人打上一顿。所以说，人算不如天算。”
他的来意，甘云棠懂了。柳依依是柳依依，柳家是柳家，不得不说柳夫人确实聪慧。
“听说那对父母抬着女儿的尸体在大理寺前跪了三天三夜，听你说了这些之后，我觉得今天该去找他们了。”
“人前留三分余地。”
“嗯，谢谢提醒。”
人前留有三分余地，人后怎样就不明说了。
“江太医的药方被我扔掉了，我的这双腿还是保持原样比较好。殿下以后不必再为我操心，各人有各人的命，强求不得。”
“所以，是你自己觉得它好不了吗？”
“我不想他日别人有机会来借我的名义掀起风浪，所以彻底断了这个念想。况且，如今我已有家室，不想让我的妻子平白被人轻视。一个瘸子，一个傻子，挺好的不是吗？”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后来甘云棠才知道，齐钰真的把自己的后路完全给断了。他原本能治好的腿连一丁点希望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