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个天爷!这叫什么事儿!
贫道这顿饭,感情是请了个饭桶,顺便还被硬塞了一嘴的……
唉,年轻人啊!看在五百万的份上,忍了,忍了!
李忘书端起茶杯,默默喝了口茶,压下心头那点莫名的酸涩感。
李忘书那杯酽茶还没品出第二道滋味,年午和盛鸿砚已经告辞出来,坐上了回程的黑色库里南。
先前那股子在五脏六腑里翻江倒海、让她恨不得把整个胃都吐出来的恶心劲儿,此刻是彻底烟消云散了。
肚子里舒坦了,年午这脑子,也跟着前所未有地清明活泛起来,转得飞快。
她和盛鸿砚并排靠在库里南宽大柔软的真皮后座上,车窗外繁华的都市街景飞速倒退,她却一眼都没看,那张恢复了红润的俏脸上,此刻带着几分沉思。
年午总觉得……沈冲那事儿,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诡异,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但她之前被孕吐折腾得七荤八素,脑子也跟着成了一团浆糊,根本没力气细想。
就在这时,年午脑子里那根断掉的弦,终于被重新充盈的气血啪地一下给接上了!
她倏地转过头,看向身旁正垂眸温柔注视着她的盛鸿砚,眼神里闪过些许锐利。
“盛鸿砚,”她开口,声音因为身体的恢复而显得格外清亮,没了之前的虚弱无力,“我记得你之前跟我提过一嘴,沈冲那混账东西,在用那个什么破拘魂阵把你的魂魄给强行拘出来之后,是不是还用了一根什么链子,把你给捆了?”
盛鸿砚正沉浸在年午气色好转的喜悦中,冷不丁听她这么一问,微微怔了一下。
随即,他英挺的眉头下意识地紧紧蹙了起来,眼底掠过几分后怕的阴影。
“对!”他声音微沉,带着少许压抑的怒意,“是有那么一根链子,邪门得很!那玩意儿一沾到我的魂体上,我就感觉被死死钉住了一样,别说动了,连一点反抗的念头都没有了!”
那种魂魄被禁锢,任人宰割的无力感,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捆得结结实实,动弹不得……”年午眼神中的锐利更盛,她紧追着问道:“那你还记不记得,那链子……它具体长什么样子?材质、颜色、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记号?”
细节!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细节!
任何一点被忽略的细节,都可能是解开谜团的关键!
盛鸿砚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严肃问话弄得也认真起来,他努力地在脑海中搜刮着那日惊心动魄的每一个片段,想要将那条让他吃了大苦头的链子给清晰地描绘出来。
他微微仰头,好看的眉峰紧锁,半晌才缓缓开口。
“我想想啊……”
“颜色是纯黑色的,乌沉沉的,一点光都不反,看着像是某种特殊的金属,但摸上去的感觉,比冰窖里的玄铁还要阴寒刺骨。”
“链子的一头,好像……好像是连在沈冲手里的,另一头,则是一个闪着寒光的……弯钩!”
“对了!”盛鸿砚像是想起了什么关键点,忽地一拍大腿,“那链子还能伸缩自如!时而短得只能勉强缠住我的魂体,时而又能唰地一下拉得老长!”
“纯黑色……尾部有锋利的弯钩……能任意伸缩长短……”
年午嘴里低低地念叨着这几个关键词,每一个字吐出,她的眼神便跟着凌厉一分。
当盛鸿砚最后一个字落下时,年午的脸色一下变了!
那双刚刚恢复神采的漂亮凤眸里,此刻更是瞳孔骤缩,迸射出骇人的精光!
勾魂索!
这他娘的……这分明是地府阴差,黑白无常专用的勾魂索啊!
她就说,她就说沈冲那档子事儿,怎么想怎么透着一股子邪乎劲儿,让她心里老是七上八下的不踏实!
原来,真正的问题,他妈的居然出在这里!
他们鬼谷一派,虽然也通晓阴阳之术,能与鬼神打交道,但跟地府那边,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大道各走一边,彼此间有着不可逾越的界限!
沈冲那个叛徒,他充其量也就是个道行不浅的阳间修士,他用什么门路,能搞到地府无常吃饭的家伙——勾魂索?!
而且,据她所知,这勾魂索,每一位无常,从上任开始,也就配备那么独一份,视若性命,轻易绝不可能离身,更别提会随随便便借给一个不相干的外人,尤其还是沈冲这种心术不正的家伙了!
这事儿,绝对不是沈冲一个人能办到的!他背后,一定还有人!
或者说……是有鬼!
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设下了这么一个天衣无缝的毒计?
不仅算计了她年午,还差点让盛鸿砚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而且,这个幕后黑手,行事如此隐秘,差一点点就让他们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自己却神不知鬼不觉地全身而退了!
这个人,不,这个存在,一定对她们鬼谷一派的手段了如指掌,对沈冲那个蠢货的性子也摸得一清二楚,甚至……对自己和沈冲之间那点早已烂在肚子里的陈年旧事,恐怕也是洞若观火!
年午越想,心头那股寒意就越是往骨髓里钻,让她遍体生寒!
她深呼吸片刻,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努力让自己那颗因为愤怒而狂跳的心脏平复下来。
随即,她倏地转过头,一双凤眸死死盯住盛鸿砚,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年午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盛鸿砚,我们现在,立刻,马上去一趟瀚海云庭!”
“我要仔仔细细地再察看一下,沈冲当时在更衣室布下的那个夺魂阵,看看除了那个阵法之外,还有没有留下什么别的、被我们忽略掉的蛛丝马迹!”
“希望……”年午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有些泛白,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焦灼,“现在回去查探,一切都还不太晚!”
盛鸿砚看着年午脸上那严肃到近乎冷厉的神情,再听着她话语里透出的那股子十万火急的意味,一颗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