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鸿砚就坐在旁边,将她这一连串的动作尽收眼底。
翘着二郎腿打游戏。
输了之后不自觉地啧一声。
然后拿起饮料猛喝解气。
年午这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每一个下意识的习惯……
都和王妈,像到了惊人的地步!
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盛鸿砚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
他倏地转头,看向病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王妈。
然后又飞快地将视线转回到年午身上。
一股强烈的、难以言喻的怪异感,瞬间席卷了他的心脏。
这段时间以来,他每次和年午相处,总会隐隐约约觉得熟悉。
那种熟悉感并非来自记忆,而是一种近乎本能的感觉。
他之前只当是自己想多了,或许是因为她是王妈的侄女,所以才会有这种错觉。
可现在……
这些如出一辙的小习惯,根本无法用巧合来解释!
声音不一样。
长相不一样。
年龄更是差了二十多岁。
但偏偏,这些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习惯,却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他甚至有好几次,差点脱口而出,喊她王妈。
如果不是理智尚存,盛鸿砚几乎要怀疑,眼前这个年轻漂亮的女孩,是不是就是年轻了二十岁的王妈了。
盛鸿砚心头的那股怪异感挥之不去。
他看着年午那张清丽的侧脸,又看看病床上沉睡的王妈。
这太不寻常了。
盛鸿砚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理性告诉他这种猜想是不可能发生的,毕竟年龄、外貌、声音,这些没有一样对得上。
可那种源自本能的熟悉感,却又如此清晰,如此强烈。
盛鸿砚几乎要克制不住,想直接问出口。
但话到嘴边,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这份突如其来的猜测太过惊世骇俗。
而且,看年午的样子,似乎并没有要主动坦白的打算。
她身上一定有秘密。
但……每个人都有秘密。
或许,他应该更有耐心一点。
盛鸿砚压下心底翻涌的惊疑。
既然她不说,他便先不问。
就像李秘书说的,对女孩子,总要多些耐心。
他相信,时间会给出答案。
只要像这样相处下去,总有一天,年午会愿意对他敞开心扉。
他收回目光,看向窗外,神色逐渐恢复了惯常的平静。
仿佛刚才那瞬间的失态,从未发生过。
年午并不知道身边的这个男人心里一瞬间转过了多少念头。
她喝了几口奶茶,觉得游戏失利的那点郁闷已经散得差不多了,便放下奶茶杯,拿起手机,准备再开一局。
年午的眼角余光瞥见盛鸿砚就那么安静地坐在旁边,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她也没在意。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已经逐渐习惯了盛鸿砚的存在。
或者说,习惯了他身上那股让她感到舒适的气运。
又过了几天。
年午替王妈调理身体的进程,终于告一段落。
她仔细检查过,王妈身体的各项机能都在缓慢恢复,虽然离康复还有距离,但底子算是彻底稳固了。
剩下的,就是水磨工夫的温养。
这部分,交给专业的护工就好。
盛鸿砚早就请了经验丰富的特护,二十四小时轮班照看。
年午也乐得清闲下来。
只是,既然王妈这边暂时不需要她时时看顾了,她继续住在医院,就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总不能一直霸占着探病家属的休息室。
这天,盛鸿砚过来探望王妈。
看到年午正收拾着自己为数不多的几件行李,似乎准备离开。
他心里微微一动。
一个念头,有些突兀地冒了出来。
他看着年午,目光里带着几分自己都没察觉的期盼。
她要走了吗?要去哪里?
他好像……不太想让这个女人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
这个想法让盛鸿砚自己都吓了一跳。
但几乎是下意识的,他上前一步。
“年小姐,你这是……准备搬离陪护室了?”
年午点点头:“嗯,姑姑这边有护工看着,我也就放心了。”
“那你之后准备住哪里?找到地方了吗?”
盛鸿砚状似随意地问。
年午动作顿了顿。
她还没想好。
之前是为了方便修补王妈的身体,才一直待在医院。
现在事情了结,她确实需要找个落脚的地方。
最好是离盛鸿砚近一点的。
方便她吸收气运,维持自身生机。
见她似乎有些为难,盛鸿砚心里那个不断徘徊的念头愈发清晰。
他清了清嗓子,掩饰着自己的那点儿紧张。
“如果不嫌弃的话,年小姐可以暂时住到我那里去。”
听了这话,年午抬起头,看向他。
盛鸿砚迎着她的目光,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真诚。
“我家里空房间很多,管家会收拾出一间干净的客房给你。”
他顿了顿,耳根有些微微发热,又补充道。
“你放心,我……我绝对不会做出任何冒犯的事情。”
这话说的,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年午看着盛鸿砚略显窘迫的样子,倒是觉得有些好笑。
盛鸿砚的别墅,她再熟悉不过了。
之前借着王妈的身体,她在那里住了那么久。
虽然现在换回了自己的身体,但那里离盛鸿砚最近,也最方便吸收气运,确实是她目前能找到的最佳选择。
年午几乎没怎么犹豫。
“好啊。”
她答应得异常爽快,弯了弯唇角,语气轻松。
“盛先生的为人,我自然是放心的。”
“既然盛先生盛情邀请,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年午这坦然的态度,反倒让盛鸿砚愣了一下。
预想中的推拒或者犹豫,完全没有出现。
这个女人就这么……答应了?
就好像只是去朋友家借住一晚那么简单。
丝毫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需要避嫌的成年男性看待。
盛鸿砚心中,那份邀请成功的欣喜,悄然掺杂进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
她对他,似乎真的毫无防备。
或者说,毫无别的心思。
也好呢。
这样也好。
他暗自想着,至少年午愿意待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