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午蹲下,以冰柜为中心,开始用指尖的鲜血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绘制起来。
一道道玄奥的线条在她指下延伸,构成一个繁复无比的法阵。
金色的符文在血迹中若隐若现,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还魂法阵。
这法阵极为耗费心神,每一笔都不能有丝毫差错。
等到年午终于绘制完毕,她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
年午透过地下室用来透气的窗户往外一看,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她心中一紧。
得抓紧时间了!
必须赶在盛鸿砚离开别墅区前拦住他!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冰柜里的身体。
触手仍然冰凉,但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僵硬得如同冰块。
年午不再迟疑,从口袋里摸出一把方才顺手从厨房顺来的小巧水果刀。
她凝神屏气,眼神决绝。
年午伸手握住冰柜里自己那只冰冷的手腕,找准位置,用水果刀干脆利落地划开了一道口子。
暗红色的,还带着些微冰晶的血液,一点一滴地流了出来。
年午低头,将那道伤口凑到嘴边,开始舔舐。
冰冷粘稠的血液滑入喉咙,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铁锈味。
她闭上眼睛,默默感受着这股力量的回归。
那是属于她自己身体本源的力量,虽然微弱,却精纯无比。
直到口腔里满是浓重的血腥气,年午才停了下来。
她仔细感受了一下下面重新涌动的力量。
大概……能换回,归回本体一炷香的时间。
足够了!
年午在心中默念。
只是,这法子虽然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汲取力量,但是却极为损伤身体本源。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轻易用不得。
她用自己的鲜血作为媒介,才能将魂魄从王妈的身体里暂时引回原先的身体。
然后,解决掉盛鸿砚身上的麻烦,还得再重新移魂到王妈的躯壳里。
一炷香之内,离魂两次,风险成倍增加。
若是让昔日的鬼谷同门看到,肯定要骂自己一句疯子。
年午苦笑一声。
这强行离魂本就要忍受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普通人换魂一次,便有魂飞破散的风险,所以移魂时往往还要数人在身边帮助。
但此刻条件有限,年午只能独自一人施咒了。
楼上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是盛鸿砚起床下楼的动静。
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一炷香的时间,必须解决所有问题!
她闭上眼睛,不再犹豫,口中喃喃念诵起晦涩古老的移魂咒。
即便有地上的还魂阵作为辅助,对现在的年午来说,强行移魂还是太过勉强了一些。
剧烈的疼痛如同潮水般从四肢百骸弥漫开来,仿佛要将她的意识彻底撕碎。
年午只觉得自己的灵魂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这种感觉,比当初在王妈身体里苏醒时好不了多少。
幸好,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冰柜四周的地面金光一闪。
地上那些已经开始干涸的血色符文仿佛活了过来,瞬间被那金光尽数吸收。
这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股强大的力量,稳住了她即将离散的魂体。
还魂阵,成了!
冰柜里,原本毫无生气的年轻女子,眼睫微颤,倏地睁开了眼睛。
年午从冰柜里坐起身。
四肢依旧带着刺骨的冰冷,像是无数根细针在扎一样。
但好歹,能动了。
身体里重新流淌起无比精纯的力量,虽然远不及巅峰,却比困在王妈那躯壳里强上百倍。
她晃了晃还有些僵硬的脖颈,适应着这久违的身体。
时间不多了。
她摸出王妈口袋里的那只旧手机,借着屏幕微光照了照脸。
镜中映出一张苍白如纸的面容。
除了没什么血色,看起来有点虚弱之外,倒也没有其他异样。
这样就好。
她将手机塞回口袋,扫视一圈,目光落在地下室那扇高处的狭小气窗上。
年午活动了一下手腕,走到气窗下。
她助跑几步,身体轻盈地跃起,双手抓住窗沿,腰腹用力,便灵巧地翻了出去。
外面的天色已经蒙蒙亮,清晨的雾气带着几分凉意。
年午落地无声,辨认了一下方向。
她提起一口气,身形快如鬼魅,朝着别墅区大门的方向疾奔而去。
必须赶在盛鸿砚离开前拦住他。
清晨的别墅区寂静无人,只有鸟鸣声偶尔响起。
年午的身影在林荫小道间飞速穿梭,带起一阵微风。
终于,她看到了那条驶离别墅区的必经之路。
年午停下脚步,调整了一下呼吸,站在路边,凝神倾听。
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
来了!
一辆黑色的库里南正平稳地驶来,车身线条流畅,在晨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年午没有丝毫犹豫,在那车即将靠近时,猛地一个闪身,冲到了路中央。
她张开双臂,纤细的身影,就那样不管不顾地挡在了那辆庞然大物面前。
刺耳的刹车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库里南在距离年午不到半米的地方堪堪停住。
车内,盛鸿砚皱紧了眉头。
一大清早,哪跑出来的疯子?
他按了几下喇叭,试图驱赶。
但路中央那个穿着一身白裙,一直低着头的女人,却纹丝不动。
总不能真的开车从她身上碾过去吧。
盛鸿砚心里升起一股烦躁,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
他最近本就身体不适,现在又遇到这种莫名其妙的拦路人,脸色自然更加难看。
盛鸿砚大步流星地朝着年午走去,周身气压更低。
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这位小姐,请问你……”
盛鸿砚的声音在看清女子面容的瞬间,戛然而止。
他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清晨的微光柔和地洒落在她的脸上,勾勒出惊心动魄的美丽。
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清丽脱俗,仿佛不属于这凡尘俗世。
眉如远山,目若秋水,肌肤胜雪,唇色温润。
明明穿着最普通不过的白色衣裙,却丝毫无损她的风华,反而更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破碎感。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好看的女子。
好像所有美好的词语,放在她身上都显得黯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