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午咽了口口水，已经做好了要被盛鸿砚臭骂一顿的准备。
他这脸色，比锅底还黑。
肯定是气炸了。
也是，哪个正常男人能忍受自己跟一个老妈子传出那种惊世骇俗的绯闻，还被冠上恋母情结这种帽子。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要是因此迁怒于自己，好像也说得过去。
谁知盛鸿砚虽然面色不善，但是居然没发火。
他走近几步，将手里搭着的外套随手递给了年午。
“王妈，去给我倒杯水。”
盛鸿砚的动作算不上温柔，语气也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年午连忙接过那带着他体温和淡淡须后水味道的外套。
这展开，跟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他怎么不骂人？
难道是已经气傻了？
还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年午心里七上八下的，不敢多问。
“好的盛先生，我这就去。”
她应了一声，接过外套放好，便转身快步走向卧室外的小吧台。
很快，年午便端着一个托盘回来。
托盘上放着一整壶刚烧好的温水，还有一个干净的玻璃杯。
年午将托盘轻轻放在盛鸿砚面前的茶几上。
她弯腰，拿起水壶，准备给他倒水。
借着这个动作，年午的视线不经意地扫过盛鸿砚的手机屏幕。
屏幕亮着，赫然是自己下午那个直播间的回放界面。
进度条正走到那个打假李哥连麦的部分。
盛鸿砚的目光也落在屏幕上，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看到他皱眉，年午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皱眉绝对不是好兆头！
趁他开骂之前赶紧转移他的注意力才行。
她赶紧倒满一杯水，将水杯推到他手边。
“盛先生，您忙了一天肯定累了。”
年午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
“我去给您洗点水果送来。”
说完，她转身就想开溜。
多待一秒，都感觉压力山大。
惹不起这尊大佛，她还躲不起吗。
“站住。”
盛鸿砚清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年午的脚步像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她心中一紧，暗道一声完了。
这下是真跑不掉了。
该来的总会来。
不会今天就要被扫地出门了吧？
她可还没攒够本钱呢！
离开了盛鸿砚的气运滋养，自己这魂体可撑不了多久。
年午慢慢转过身，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讪笑。
“盛先生，您还有什么吩咐？”
盛鸿砚却并没有她想象中那样勃然大怒。
他抬起头，那双深邃的黑眸沉默地盯着年午。
那眼神复杂难辨，却带着十足的审视意味。
盛鸿砚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年午，看了足足有半分钟。
年午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毛，后背都出了一层冷汗。
就在她快要撑不住的时候，盛鸿砚终于动了动薄唇。
他看起来不太自在，视线也微微偏开几分，随后有些别扭地开口。
“那个……直播间里那个打假的网红……”
他顿了顿，像是在组织语言。
“……是真的出事了吗？”
听到这句，年午差点没忍住在盛鸿砚面前笑出来。
哈？
他就问这个？
盛鸿砚不关心网上的绯闻新闻，也不关心自己直播给他带来的影响，反而关心那个倒霉的网红主播？
年午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动了一下。
原来盛鸿砚板着脸不说话，憋了半天，竟然是在八卦这个！
这反差，实在有点……可爱？
她强忍着笑意，生怕自己一个绷不住，真的笑出声来。
要是真笑了，恐怕下一秒就会被恼羞成怒的盛鸿砚直接从三楼扔出去。
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年午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好不容易才将那股几乎要破功的笑意给死死压了下去。
她努力维持着脸上那副诚惶诚恐的表情，点了点头。
“是的，盛先生。”
“您猜的没错。”
“那位李哥……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盛鸿砚闻言，放在膝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他看了看手机，，画面定格在那个男人嚣张跋扈地骂年午是老巫婆的那一刻。
然后就是那突如其来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声闷响。
这一切，竟然都是真的。
这个王妈，她真的……能预知祸事？
年午见他神色不断变幻，知道盛鸿砚心里肯定还在震惊和怀疑中摇摆不定。
她开口继续解释道。
“我看那位李哥的面相，印堂发黑，眉眼间戾气丛生。”
“这并非一日之寒。”
“想来他平日里为了博取流量，必定是做了不少损人利己、甚至颠倒黑白的事情。”
“虽然他自诩正义，打着打假的旗号。”
“但观其气色，恐怕是积怨甚深，冤枉了不少老实本分的人。”
“否则，也不会年纪轻轻，印堂就黑得如此厉害，招致这般横祸。”
盛鸿砚静静地听着。
对王妈的话，他心里已经下意识地信了几成。
从广告牌坠落，到今天这个网红的意外。
往事历历在目，王妈每次都能提前预警。
她说的话虽然听起来玄之又玄，但是事后却又一一应验。
这已经超出了常理可以解释的范畴，叫他如何不信？
盛鸿砚的眉头舒展了些许，看向年午的眼神，也不再是之前那种纯粹的厌恶。
复杂的情绪在他眼底翻涌。
这个女人，似乎真的有点……邪门。
不，或许不能用邪门来形容。
她……是有些真本事的。
这个结论让盛鸿砚感到一阵荒谬，却又不得不正视。
他沉默片刻，端起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温水。
水流滑过喉咙，稍微压下了他心头的纷乱。
盛鸿砚放下水杯，再次抬眼看向年午。
这一次，他的语气里少了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感。
“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还是有些无法理解，仅仅通过看一个人的面相，就能直接断人生死？
年午见他主动追问，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看来，今天这直播没白做。
至少让这位大金主对自己多了几分信任。
信任是基础，有了信任，以后想和盛鸿砚蹭气运、谈条件，就都好办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