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士超看着壁画，叹口气说：“我现在才知道圣人为什么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了。我们就是刍狗，从来没改变，变得只是供奉的主人。”
“张道长，”我没有喊他张大哥，因为接下来我想说的话，非常认真非常严肃：“我从出道以来，先是和封天计划打交道，然后又面临蜥蜴精，我就感觉人实在是太脆弱了，而且有许多野心家要打老百姓的主意。对付完这茬，要跑出那茬，实在是应付不过来了。”
“所以说，才有我们存在的必要呢。”张士超拍着我的肩膀：“兄弟，咱们能做的就是尽自己责任，然后该怎么干怎么干。考虑那么多也没用。”
他说的这番话，看着毫无营养干干巴巴，此时此刻听来，却听出了大智慧的感觉。
我们两人已经基本推断出，整个蜥蜴精称霸人间的计划和手段。下一步，我们要尽人事听天命。
我们两人顺着横梁回到洞壁，继续往上爬，上面越来越黑，光线越来越晦暗。
我和张士超小心翼翼拿出手电，开始的时候不敢用，怕被发现。后来照了几次，并没有发现蜥蜴精，那些蜥蜴佛也不见了。
我们继续爬上去，洞壁十分干燥，有很多凸起点，还有一些平伸出来的石头平台，可以暂时休息。
我站在石头平台，往下看，下面已经深不见底。我们爬到了相当高的高度。手电照下来，犹如照射深渊。
再用手电往上面照，也是深不见顶，四周就是形容不出来的黑。
“兄弟，想没想过哪一天就殉职了。”张士超问我。
“没怎么想过。”我说道：“赶你说话，尽人事听天命。如果现在自然法则就是要蜥蜴精成事，我们也没有办法。”
我们休息了片刻，顺着洞壁继续爬行，也不知过了多久，体力就在支撑不住时，我们爬到了一处梯田状的悬崖上。
这里不像下面，直上直下的悬崖，而是带有坡度。
这片悬崖上，手电光掠过，一望无际的方格，一个方格里放着一枚深绿色的动物卵。
我和张士超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这些卵的上空，时不时有巨大的黑影在游移，看上去有点像蜥蜴佛。
每个卵都和我一般大小，我们两人在这里，就像是虫子一样爬行。
打眼看过去，一层一层的方格，犹如庙里陈列佛像的格子，影影绰绰看不到头，不知凡几。
我和张士超来到一处方格前，用手去摸卵，竟然还热乎。我单手一挥，用出业火剑，猛地刺进卵泡里。
随即传来一声低低的惨叫，旋即没有了声音。
头顶上方游移的蜥蜴佛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开始放低身体。强大的黑影铺设在我们周围，我们赶紧藏在蛋的下面。
张士超道：“小秦，这下面有玄机。”
等蜥蜴佛过去，我们把废蛋搬出方格，从悬崖上扔了出去，打着滚的消失在黑暗里，落进了深渊。
在这个方格下面，是一层黑色薄膜，有点像冥域外面的那一层。
从这层黑色薄膜里隐隐向上透着黑气，散发着热量。
我看了他一眼，张士超这个瞬间和我心领神会，点点头。我一剑刺下去，正把薄膜刺穿，只见一股股黑气从破洞里嗤嗤冒出来。
张士超把双手放在上面，微微闭着眼睛感知了一下，脸色陡变：“兄弟，这是人魂！”
“啊？”
我脑子转得极快：“你的意思是，下面是炼魂炉，魂炼了之后，变成黑烟冲到了这里。”
“对！”张士超说：“很显然啊，它们在用人魂培育这些卵。”
这时，身旁不远处一枚绿色的卵泡发出了声响，嘎吱嘎吱。我们两个赶紧蹲下，探出脑袋来观察。
卵泡开裂，从里面站起一个人，微弱的光线中能看到它是脖子以下是人，脖子以上是蜥蜴脑袋，脑袋上遍布松果体一样的隆起。
是个小蜥蜴佛。
我们两人互相看看，谁也没敢出声，继续观察。
这个小蜥蜴佛，轻轻跺脚，整个人飞起来，在空中做出打坐的姿势，缓缓上空，犹如升天一般，进入了上面黑森森的穹顶，不知所踪。
我脑子嗡嗡作响，本来以为自己已经超脱世间了，可看到眼前这一幕，还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原来这里不是培育蜥蜴精的地方，而是培育蜥蜴佛的。
我把这个推论说出来，张士超点点头：“很显然，它们进化了。从人进化成佛了。”
“蜥蜴精进化成佛？”
我喉头咯咯响：“它们真的有佛的神通？”
“现在还不知道它们打什么主意，如果这么多蜥蜴佛一起进了人世间，咱们人类离着灭绝就不远了。”
我们两人沿着方格慢慢爬行，时不时有个小蜥蜴佛破壳而出，盘膝飞升而去。
我们两个都是凡人，无法飞上去看是什么情况，只能在这里想办法。
我站在方格的高处，看着无边无际的卵，心中绝望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