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牛头人迟疑的工夫,我迅速从窗户爬出去。
外面敲得很急,警察要砸门了,牛头人一边往门口走一边身形缩小,变成了谭嘉实的模样,过去开门。
手机还在我的手里,把它变化的全过程拍了下来,可以作为证据。
我把手机揣好,顺着窗沿爬出去,来到拐角处,看看下面无人,扶着通水管出溜到了一楼。
秦莎还在后面背着,逗得咯咯笑。
到一楼我才看到,这里不少警察,正在保护证物,把地上的血脚印隔离开,还拍照。
他们听到声音,一起抬头看我,我汗都下来了。
“凶手在这儿,快抓他!”一个警察喊。
三四个警察追过来,我知道被抓住肯定好不了,加上牛头人的变化,到时候我是百口莫辩。我冲到墙边,噔噔噔几下上了墙,然后纵身跳到外面。
虽说大雾已经散去,但山里的可视度还是不高,我护住后面的秦莎,闷头就往前跑。
窜了几窜,钻进胡同,甩掉了后面的人。
我累的气喘吁吁,回头看秦莎,抱着我的脖子已经睡着了。
不行,得赶紧进山。
我擦擦汗,休息了片刻,开始按照记忆回去,想找到进山的路。找来找去,终于找到了一片山坡,到了近前一看,不由倒吸冷气。
这是一大片山坡,布满了墓碑,是墓地。
有几座墓碑上方还飘着招魂幡,随风而动,这地方有些眼熟,我想起来了。
我隐约记得在原来世界的时候,曾经遇到一队人送葬,当时民宿老板告诉我,这些人的祖坟风水发生了问题。
我们两个当时还看热闹来着,看了一会儿没意思我就回来了。
没想到转来转去,怎么转到这么个地方。
我正想撤出去,就听后面不远处警笛声音,一辆警车停了下来,下车四五个警察,正指着这个方向要过来。
我没有办法,只好背着秦莎进了墓地,一路藏身。这时警察已经来了,我赶紧躲在一处大墓碑的后面,探头探脑往外看。
他们正在用对讲机讲着什么,然后又指了指墓地,几个人走了上来。
我摇摇头,这怎么回事,他们怎么像是知道我在哪一样,太邪门了。
我退后一步,脚下一空,差点摔下去,回头去看,后面是个土坑,上面盖着一层草席子,铺着浮土。
刚才这一脚,正把表面的草席子踩掉,露出下面的坑。
我往下看了一眼,这下面哪是个坑,简直是深渊,黑不见底,正咕嘟咕嘟往外冒着烟雾。
这种烟雾到了空气中就飘散,和周围的白雾融合在一起,似乎山中的大雾之源,就是来自这里。
我看着这个深渊,忽然产生了一种冲动,黑森森的,如果跳下去会怎么样?
我赶紧摇摇头,打消这个念头,自己尚且罢了,毕竟身后还背着孩子,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这个坑的旁边,还堆着很多山神雕像,七扭八歪的插着残香,早已熄灭。
除了雕像,坑边还有鲜花,有烧得残缺的符咒,还有一些倒在地上的大碗。
好像有人在祭祀,在做什么法事。
我陷入沉思,摸着下巴仔细想,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应该是有人在坑边祭祀,通过法事在招魂。
而所招之魂,应该就是牛头人,所谓的山神。
我汗都下来了,感觉这个世界处处透着诡异,山神这等妖孽都现了原形,而且变化多端。
另外我感觉这个世界的人,一个个情绪都非常尖锐,每个人都戾气十足,充满了攻击性,个个都有着歇斯底里的特质。
如果我下半辈子待在这么个世界里,非疯了不可。
就在这时,警察发现我了,用对讲机叫着,从几个方向包抄过来。
说真的,如果不是背着孩子,我真有可能跳进深坑里。但现在不行,我护好了莎莎,转身就跑。
他们在后面追。
周围雾气还是很大的,我摸不准方向,他们也丧失了目标,进到深山,跑的时间不长,就把后面人给甩开了。
我不敢停留,见路就走,稀里糊涂就进了大山。
走了不知道多远,已经到了密林深处,我把莎莎解下来,她睁着明亮的大眼睛看着我。
我汗流浃背,摸遍全身,没有吃的没有喝的。
深山老林,空无一人,雾气弥漫,甚至连天空都看不到了。
我从来没有过如此的孤独和绝望,坐在地上,心脏跳得很厉害,真正的叫天不应,叫地无门。
我紧紧抱住莎莎,她环着我的脖子。
我轻轻说道:“孩子,如果我回不去,只能在这个世界里生存,那么以后就正纳闷爷俩相依为命了。”
“PAPA。”莎莎甜甜说着,轻轻用手摸着我的脸颊。
我的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抱着她靠在地上,看着一片的雾蒙蒙,眼前渐渐模糊。
莎莎不知是冷还是饿,浑身发抖,我用手摸着她的脸颊,滚烫滚烫的,再摸摸脑袋也开始发烫。
坏了。
孩子禁不起折腾,半天又没吃东西,身体受不了。
我站起来,抱着她开始找下山的路,哪怕自己被捕都没关系,一定要让莎莎有人照顾。
兜了一大圈,我迷路了,周围的山林都差不多,雾气也大,可视范围特别小。
我转来转去,就像是鬼打墙,在林子里出不去。
就在这时,忽然莎莎伸出手指指一个方向,我看过去,在树林的深处,一棵深黑色的大树下面,站着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小女孩。
雾大,看不清楚长着什么样,就在直勾勾看着我。
我倒退了两步,心噔噔跳,这么邪吗?
雾气弥漫,那个红衣服的小女孩不见了,我正迟疑间,身后传来脚步声。
莎莎紧紧抱住我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