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皮爷？”我问。
皮南山指了指我的手，低头一看，那个布娃娃竟然消散于无形，无影无踪。
本来在我手里的，它竟然没了！
皮南山又指指身后。
我回头去看，这一看多少有点懵，只见房间里站满了黑森森的人影，不见面目，身形模糊。
黑暗中看过去，真有点渗人。
我一眼就看到了戴强。
戴强的黑影看上去很微弱，身形很暗很淡，应该是失去了大部分的魂能。
看到戴强，我明白了，刚才进入的幻境，就是蜥蜴精所谓的魂器。
储存人类灵魂的地方。
我用业火去烧，把这个魂器销毁，里面的人魂都放了出来。戴强是命不该绝，被我救出来了。
我把刚才的遭遇说了一遍。
皮南山点点头，肯定了我的猜测。
“这些人魂要先收起来，找到本主，才能把它们放回去，和本主融合。”皮南山说：“放在外面，它们很容易变成孤魂野鬼。”
“皮爷，你来吧。”
皮南山嘬着牙花子：“收魂的事我可办不了，专人干专业的活儿。还得把老解叫来。”
他拿着对讲机，招呼对面的解铃。
解铃道：“咦，你们找到魂器了？厉害，厉害，遇到魂器千万别碰，那是蜥蜴精的法器……”
“已经破了。”皮南山说：“魂器销毁，里面困住的灵魂都放出来了，你过来把这些魂儿暂时收走。”
解铃在对讲机里半天没有回话。
好一会儿才说：“你老皮可以啊，闭关这么多年，一出来就放大招。居然变得这么厉害！”
皮南山看了我一眼：“不是我干的，是那个小伙子，姓秦的那个。你们赶紧过来吧。”
挂了对讲机，趁着他们还没过来，我要先把李铭弄好。
我走到人魂中间，所有的灵魂自动让开一条路。它们都在看着我，我深吸口气，冲它们点点头。
然后一步步来到李铭的面前。
李铭已经恢复了一些神智，脸上深绿色的鳞片大部分消减了，他抬起头看我，喃喃说道：“师父，对不起。”
“你没什么对不起的。”我说：“今天或许不应该让你来。我没想到这里这么凶险。”
“师父，其实应该让我来。”李铭说：“只有经受了考验，我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
我点点头，这小子说的还挺有道理。
这时，只听有人“啪啪”鼓掌，皮南山走过来：“你这个臭小子，也就这话还像句人话。”
皮南山蹲下来，亲自把绳子解开。
李铭活动活动手脚，长舒了一口气，很有信心地说：“我已经能抵挡住它们的诱惑了，不可能再变身了。而且师父，我已经感觉到了它们的老巢在哪。”
皮南山惊讶：“这孩子也不简单啊，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李铭呵呵一笑，微微低下头，再抬起时，面部变成了阴阳脸，一半脸是人类，另一半脸是蜥蜴。
蜥蜴的这半张脸，还有深红的小眼睛。
李铭张开嘴，吐出舌头，他的舌头竟然一半是人类的，另一半是蜥蜴精分叉的。
本来哪哪都不挨着，偏偏集合在一起，看着还不违和。
皮南山喉头动了动，看看他，又看看我，难以置信地说：“这孩子是半人半妖？”
“算是吧。”
李铭低下头，再抬起来的时候，已经恢复成人类的模样。
这时，外面走廊传来脚步声，随即另一队人走了进来。解铃带着赖胖子和彪子，他们一进来就震住了。
这屋子里全是人魂，集体往门口看过去。
赖胖子道：“哪来的这么多鬼？”
彪子使劲儿揉揉眼，说话都磕巴：“这，这些影子，是鬼？”
解铃一边进来一边从挎包里拿出铜镜，问怎么回事。
皮南山和我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
“你到了一个黑色虚空里？”解铃问。
“是的，像是深海。”
解铃若有所思，皮南山笑：“老解，你交的这些朋友都很厉害啊。”
解铃笑了：“我能交凡夫俗子吗？秦老板，确实厉害。老皮，你还不知道秦老板另一个身份吧？”
皮南山问什么。
解铃道：“秦老板刚刚通过选拔试炼，已经成为天下第一引领师。”
皮南山眉头一挑，上下看我：“这个头衔可不容易拿，上一个天下第一引领师，解铃，我记得你是师父安歌吧？”
“对。”解铃道。
我这才知道，上个引领师居然是解铃的师父！
“你怎么不和我说？”
解铃笑：“有什么可说的。他是他，你是你，你好好干就完了呗。”
“安前辈现在在哪？”我问。
解铃就够牛逼了，安歌居然还是他师父，这得牛啥样啊。
解铃道：“最后一次有他的消息是在境外，尼泊尔的郊外。”多余的他就不说了。
我暗暗琢磨这个味道，这些老牌江湖人，身后有多少故事啊。
这也是我不抵触江湖纷争的原因，有太多的奇人奇事可以经历，可以让生命变得很充足。
皮南山打了个响指：“眼下，你的先把这些人魂都收起来，然后咱们再说下一步的事。”
解铃道：“你们知道我刚才想什么吗？”
大家都看向他。
解铃道：“我分析出两件很重要的事情。”
皮南山道：“一边分析，一边收魂。”
解铃拿着铜镜，站在墙角，单手做了几个手印，然后一指那些人魂，轻声念叨着：“三才驭令归元，舍此凡尘外,脱于罪网。速疾离窍游魂，玄机御炁纯……”
谁也没有说话，现场静得落根针都能听见。
我看到李铭，用近乎贪恋的眼神紧紧盯着解铃，正在努力记住解铃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咒文。
不知为什么，我隐隐有种很危险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