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君琪睿和左悦的婚期便到了,婚礼举办得十分盛大,毕竟君琪睿是皇后之子,而左悦是国舅之女。
比起相国府和三皇子府,将军府却显得冷清了些,虽然也是整个府上挂着红绸缎的,但是……来祝贺的人却没有几个,毕竟,聪明人都知道,左悦才是君琪睿的正室。
出嫁前一夜,谢琳琳一夜没睡,在房间的窗边看了一晚的天空,从黄昏之时到月至中天,星辰满载,最后再到黎明破晓。
而在这个过程中,沈周一直陪着谢琳琳,两个人就这样,一个在屋檐之下坐着,一个在屋檐之上站着,相隔的虽然仅仅是一个屋顶,但……却像是相隔了万水千山似的……
即使已经天明了,可是……天空依旧暗沉沉的,许是因为雨季到了的原因,看样子今日……也要下雨……
将军府里的丫头将谢琳琳的婚服送来了,是有些偏白的绛红色,不过也算好的了,毕竟……如果是出身不好之人给人做妾,出嫁时穿的……也只能是粉红色。
“小姐……”
丫头进屋看见谢琳琳正坐在床边发呆,好像一点也不开心的样子有些担心,毕竟今日是大喜的日子,谢琳琳这幅神情,总归是不好的。
听着这话,谢琳琳才回神,她转身看着丫头:“何事?”
“小姐,婚服奴婢给你送来了,你快换上吧,奴婢给你梳妆,花轿应该已经在了路上了。”
丫头说完,谢琳琳将目光落到自己的婚服上,她缓缓起身走到桌边伸手抚摸着这婚服。
若换做是四个月前,她应该是很想穿上这身衣服的,可是……现在的她……不想了……
看着谢琳琳一脸难过的样子,丫头有些奇怪:“小姐……你怎么了?”
听罢,谢琳琳转身向丫头笑了:“没事,替我更衣吧。”
很快谢琳琳便换上了婚服,一身绛红色衣衫衬得皮肤格外的白,像是画中的仙子一般。
她坐在梳妆镜面前静静的看着自己,随后任由着丫头和嬷嬷为自己梳妆打扮,但是……这心里却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与将军府不同,相国府这边就格外的热闹了,为左悦梳妆打扮的人算是左云从宫里派来的,不止如此,皇帝还特地让刘公公送来了些礼物,这样的荣宠无不在宣誓着皇帝对左家的重视。
左悦今日起的很早,因为成亲流程太过麻烦,所以她从一早就开始忙碌,直到中午十分才稍微休息了一下。
梳妆完成之后,左悦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等待着花轿,她看着镜中的自己,今日的她……是最好看的,这身红衣……曾经也是她幻想着穿上嫁给她心中之人的,可是啊,现在她却要穿着自己心心念念的嫁衣嫁给别人了。
想着,她将目光落到了手边桌子上的香囊之上,她抬手拿起香囊看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我要成亲了……今天……你会去吗?”
正这么想着,嬷嬷便进来了:“小姐,花轿已经到了,咱们先出门拜别相爷,就可以上花轿了,可别误了吉时啊。”
听着这话,左悦起身将手中的香囊挂在了自己的腰间:“走吧。”
看着左悦腰间的香囊,嬷嬷有些为难:“小姐,今日还是戴鸳鸯禁步吧,这香囊老奴给你收起来。”
听着这话,左悦眉头微皱:“就戴这个。”
说完,拿起盖头便盖在了自己的头上。
嬷嬷扭不过她,也只能随从,毕竟……今日这人很可能是未来的皇后啊。
随后,嬷嬷将左悦扶到大厅,大厅之中全是人,每个人都是笑着的,每个人也都在说着左悦和君琪睿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之类的话。
可是,左悦明白,如今的这些人所说的话都不是真心的,他们……不过都是看在相国府如今风头好,所以来巴结的罢了。
左悦走到大厅中央,左翼起身拉着左悦的手:“悦儿,今日你便要嫁为人妇了,为夫不期望你如何,只想你幸福。”
左翼说这话多少是有些嘲讽了,将女儿当做权政棋子嫁出去,左悦……又岂会幸福?
听着左翼的话,左悦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像他行礼:“左悦……拜别相国……”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左悦说的是“左悦拜别相国”而不是“女儿拜别父亲”,这一句话就说出了她对左翼的怨。
可是,左翼呢……好像不在乎……
左悦走出相国府后,便直接上了花轿,在这整个过程中,左深一直都看着左悦。
左深是左翼的义子,按道理来说也是左悦的哥哥,所以……左深便是送亲团中的一员。
这是左翼特地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左深死心,他太了解左深了,左深这人……哪怕是有一丝希望他也会奋不顾身的去做,所以……他要左深亲眼看见左悦嫁人,断了他所有的念想。
可是……这对左深来说太残忍了……
左深和左悦自小一起长大,对左悦可以说感情深厚,如今……左深不止要看着左悦出嫁,还要亲自送左悦出嫁……
鞭炮声响,唢呐声气,一众人便浩浩荡荡的从相国府出发往三皇子府的方向行去,在这欢乐的乐声之中,所有人都在祝福着他们,可只有左悦知道,她……不愿意……
将军府
谢琳琳梳妆好了之后,便去了偏厅向谢殷和柳氏辞行,这个过程之中,谢予舒和谢沐凌也在一旁看着。
拜别完父母之后,谢琳琳转身向谢沐凌行了一礼:“哥……我走了……”
说完,不等谢沐凌说话便转身离开了。
但是,那一句哥却让谢沐凌十分的不淡定了,这句哥……应该是最后一句了吧……
看着谢沐凌的表情,谢予舒微微摇头,她走到谢沐凌身边。
“哥,想去送就去吧,以后……她便是敌人了。”
是啊,谢琳琳进了三皇子府便是他们的对头了。
听着谢予舒的话,谢沐凌沉默了一会才快步走出门。
因为谢琳琳是侧室,所以君琪睿并没有来接她,而是去接了左悦,在谢琳琳这边,她只是派了下属过来,其中……就有沈周……
谢琳琳是盖着盖头的,所以自然看不见左深,可是……沈周却能看见谢琳琳。
今日的谢琳琳穿着婚服,所有人都说,所有的女孩子在出嫁那一天都是最美的,因为……这一辈子嫁人,也就嫁那么一次。
所以,沈周就在想,今日的谢琳琳……一定很漂亮吧……
正这么想着,沈周便看见了匆匆赶来的谢沐凌,明白谢沐凌的用意,沈周没多说什么。
随着媒人的一句“起轿”,整个将军府便瞬间被唢呐和鞭炮的声音围绕了。
谢沐凌骑着马走在最前头,今日的他是来给谢琳琳撑腰的,今日的他……也是最后一次护着谢琳琳了。
两个花轿同时从不同的地方像同一个个方向行去,今日这婚礼涵盖的是京城最庞大的两个家族以及皇帝的嫡子,场面之盛大可想而知。
只要是花轿所行过的地方,路的两边都挤满了城中的百姓,所有人都在看着这一场盛大的婚礼,也都在议论着这一场婚礼。
到了三皇子府,左悦是被君琪睿亲手抱下花轿的,两人拉着彩绸垮马鞍垮火盆,在三皇子府的所有人的欢呼着。
而……谢琳琳呢……
她被抬到了侧门,与正门不同,侧门根本就没有人,两个地方相比之下,侧门这里却显得格外的萧条。
这是谢琳琳早就猜到了的,她并没有期望着君琪睿会丢下左悦来接她,更没有期望……她嫁过来后会过得有多幸福,只不过……她没有退路了而已……
这么想着,谢琳琳走下轿子在门前站着,按照规矩,谢琳琳要提前下轿,然后等待君琪睿和左悦拜完堂之后她才能进门。
忽然间天空之中响起了雷声,就算隔着盖头,谢琳琳也能看到闪电的光。
很快,豌豆大的雨便落到了谢琳琳的身上,而……谢琳琳却也只能站在雨中等待,不能撑伞,伞和散同音,如果她撑伞是不吉利的。
很快,谢琳琳浑身都已经被淋湿了,可是她心里却没有一点的火气,毕竟……这所有的一切的屈辱都是她自找的。
今日这雨下的好,正好给她洗洗脑子,让她清醒一下,最好……断了对那人所剩不多的念想。
可是……即便她这样想着,心里还是会疼会难受,她……也是人啊……
看着谢琳琳站在雨中的身影,沈周心里十分难受,虽然他看不见谢琳琳的脸,但是……他能猜到谢琳琳心里有多难过,毕竟……现在的他也在经历着这样的痛。
大厅这边,一群人围绕着左悦和君琪睿,在欢声笑语和祝福声中,君琪睿兴致勃勃的同左悦拜完了堂。
可,刚结束,刘公公便带着一堆礼物来了,不用想也知道这些东西是谁送的,毕竟……刘公公也只听从君临墨。
君临墨对君琪睿的态度更是让众人都觉得君琪睿一定会是储君了,所有更有不少人想着怎么巴结君琪睿了。
待接完君临墨赐的礼物之后,君琪睿便请示着礼官将左悦的名字写在了皇家的族谱之上,这下……左悦就真的不是左悦了……
等到所有的一切都弄完之后,君琪睿细心的将左悦送回了房间,才让人去通知谢琳琳她可以进府了。
谢琳琳在雨中将近淋了快半个时辰,浑身上下已经湿透了,见她这幅样子,君琪睿也没有说要同他拜堂,只是吩咐人将她送到院子里之后便去待客了。
早想到君琪睿回神这幅样子,谢琳琳也谈不上多吃惊,只是觉得自己有些可笑,过去那些年……自己的所付出的终究是喂狗了。
谢琳琳来到新房以后,直接将送她的人全都打发了出来,随后便将这身令人作呕的婚服给脱了下来。
看着狼狈不堪的自己,谢琳琳这一次总归是清醒了的。
“谢琳琳……新婚快乐……”
她走到镜子面前这么对自己说了一句,只可惜的是……以后就再也没有谢琳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