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爱人,那也应该是上辈子的事情,这辈子夏弥缭有爹有娘,外祖父家健全,姊妹俱在,也还没有嫁出去,比着上辈子全然不同,连个青梅竹马都没有。
禇斐不算,拼死最多算半个,他虽然很早以前就来了夏府,可此后多是在夏府外面行走,常年回不来,连踏足帝都都很难,为这个老太太还清醒时就时常念叨。
所以最后这名头也只能安到上辈子那头,而彼时夏弥缭凤冠霞帔嫁出夏府,抬进余家,被当时外人赞道的少年英才挑了红盖头,一眼看过去,便是万年,沧海桑田。
夏弥缭沉思了很久,最终茫然抬头问道,“爱人这种东西,我没有,你是不是弄错了。”
“胡说,揣着明白装糊涂,再装傻你弟弟可保不住命了。”柏哥儿说着伸手抓了自己脖子,还歪歪脑袋伸出舌头来装个死人的模样。
夏弥缭半点不吃惊,好似看了跳梁小丑,挑起眉头笑,倒是没什么笑意,眼底里都是平静,“你自便罢,反正他有事,你们古家也别想好过。”
“没想到你居然知道啊,比以前聪明很多,虽然是我放水的缘故。”柏哥儿把舌头收回来,只是还歪着脑袋,一点一点的动回来,“你肯定不是现在的夏弥缭。”
夏弥缭顺着此人意思说下去,“为什么不是?”心里却知道操控了柏哥儿的是古妩,只有她上辈子见过自己,那时候已经被关在宅里,与自己有关的早已被帝都人给忘却。
“那个时候的你很丑啊,人丑心丑脑子丑,哪样都很糟糕,可如今,都变了。”
“我可以认为这是在夸我漂亮吗。”夏弥缭一面应着一面回想当年见面的古妩是什么模样,她说话语气好似变了,未免太孩子气些,人也有些阴险的感觉,难道是因为不是本人,而是控制了柏哥儿说话的缘故?
柏哥儿的嘴巴一张一合的开口,呆呆吐出话来,“你不漂亮,好丑好丑啊,鼻子嘴巴眉毛眼睛,哪样都很丑,你是,丑八怪呀,呀呀。”
夏弥缭警惕的往后退半步,拢了袖子,左手抚上右手手臂,握住了绑在上头的匕首:“原来我在眼中竟然如此之不入眼,实在抱歉,毕竟我生出来,可不是为了让你看后说难看的。”
“你也,只有嘴巴跟以前一样,能说会道。”柏哥儿磕磕绊绊说完了才把脑袋摆正,垂下眼睛看了自己手,“这副身子,居然敢排斥我,过分。”
“到底不是你自己身子,这不是很正常吗,与其借他人之口于我说话,你还不如直接过来于我面对面说个明白,也省得你现在连说话都就磕巴了。”夏弥缭笑道,“难道你不敢?”
柏哥儿忽然笑起来,那种笑声从喉咙里断断续续发出,好似将要断线的风筝,被风扯到高处,弦绷得紧,让夏弥缭听得头皮发麻。
“你以为我怕你。”柏哥儿幽幽看了夏弥缭,“是你在怕我吧,对啊,你应该要怕我的,你还记不记得你孩子身上的小宝贝,很可爱对吗,我最喜欢它们了,你肯定也是极爱的。”
夏弥缭不动神色,“所以我才说你很奇怪,为何总执着于说那些并不存在的事情,你知道我如今几岁吗,哪里来得孩子,你脑子真的清醒么。”
“哈。”柏哥儿笑了一声,而后突然仰面大笑起来,还捶了被褥,似乎是很高兴得模样,笑得连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蠢货!对啦,你肯定不记得的,你要是记得便是我的错了,我告诉你吧,夏弥缭,你死定了,死定啦,你要是不死我就亲自动手。”
夏弥缭气定神闲颔首:“哦,那我等着这日,可以了吗,麻烦你不要这样笑,我弟弟的嗓子会疼的,而且十分难听,你到底是如何练出此笑声,难听至此,也是不容易。”
柏哥儿的笑声戛然而止,“你说我什么。”
“没甚。”夏弥缭看了他微笑道,“既然没有听清楚那就算了,反正不打紧,还有其他事情吗,我还要出去吃点心的。”
柏哥儿的脸色忽然沉下来,“你真叫我恶心,即使不是他夫人,口气还这样放肆,我不会让你接近他的。”
夏弥缭大概知道古妩今日来的目的,就是来警告自己别接近余桐光,哪怕到这辈子,大家都是死过一回重新活的人,古妩仍然钟情于余桐光。
好一个痴情姑娘。
夏弥缭点了头道,“虽然不知道你说的是谁,但你好似误会了什么,实不相瞒,我已经有婚约在身,无法再跟你抢人。”
“对啊,你已经定给福康长公主的孙子了。”柏哥儿阴沉的脸才露出笑容,“你永远都无法再见到他,那他肯定会是我的,他肯定愿意留在我身边了。”
夏弥缭听出不对劲,但上辈子的事情她无心过问,便顺着古妩那痴痴笑意道:“是啊,他永远是你的了,所以能离开我弟弟了吗。”
谁知古玩突然暴怒起来抓住枕头往地上砸:“混蛋!贱人!都怪你,全都怪你死了,否则他就不会狠心丢下我离开,连死都不愿意跟我葬在一起!啊,对了,只要打开始就没有你就好了,倘若没有你我怎么会落到今时今日的凄惨地步,都是因为你!”
最后一声化作尖锐的尖叫,夏弥缭皱起眉头,柏哥儿还张着口,人却没有再动,呆了半瞬,忽然往后倒去,栽进被褥里。
夏弥缭赶紧冲上去看他,一叠声喊人进来,尤薇率性进屋看过柏哥儿情形,后头便是祈氏和大夫,祈氏瞧了柏哥儿无事还抓着夏弥缭看:“阿缭你有没有受伤,我听到里头好大的动静。”
“没事,只是那个人好似把我当成别人了,一直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夏弥缭疲惫摇头,“感觉给她说得脑袋都大了。”
“咱们不想那些,此人必定是脑子不正常的,别把自己给绕进去。”祈氏对给自己儿子下蛊,还冲自家女儿出言恐吓的家伙委实没有半点好感。
夏弥缭笑,“也是呢,娘,我们到外面走走好不好,我有些头晕。”
“好,快些走罢,娘扶你过去。”祈氏吓了一跳,赶紧扶住夏弥缭外边走,谁知她刚跨过门槛,人便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