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红烛过半,殿下早些回去休息吧。这有翠屏服侍着就好了。”翠屏贴心的递给马文才一件斗篷。
却也是如此,从他们进了胡同,到这会子功夫,已经有一天的光景了。
这会子,夜半三更,怕是再过一会,马文才的亚父就要过来了,若是让他看见,怕是又要絮叨了,说了什么红颜祸水的话。
马文才也是知道,虽贵为太子,但是好多事都不能说,也不能做。
本来安顿了于薇进了太子府,所有的人都有微词,甚至说因为于薇是狐媚子,专门来蛊惑自己的,若是这一次,再让他们有了微词,怕是于薇更是在太子府待不下了。
马文才交代了翠屏,若是听得于薇已然苏醒的消息,要立马告诉自己情况。
“是,殿下。”翠屏小心翼翼的回答着。一边目送着马文才离开了于薇的闺房。
却说这于薇,虽然是昏迷不醒,但心里却通透的很,回忆起过往太多的事,让于薇感喟不已。
原来梁山伯因为自己,竟然遭受到那些个非人的礼遇,而自己又追究不得,又探究不得。
翠屏摇了摇头,昏迷的于薇,让她不知该怎么办,翠屏走到于薇的跟前,慢慢的坐下,“小姐,不知你何时能够苏醒,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翠屏呢喃着,脸上的神色绕有深意,只是此刻于薇看不见,她只能听到的就是翠屏的自责。
——没关系,翠屏,这事怨不得你,是我自己的疏忽,才会让自己出现这样的结果。
于薇的心里,满是自责,这事本就跟这翠屏没有丝毫的关系,要说过错,也就是翠屏提议离开太子府,去外面游玩。
若是自己不执意,也不会出了这件事,也亏得她,才让自己没有落入歹人的手里。
只是这歹人究竟是谁?自己今天的出游是谁泄露了行踪?翠屏吗?只是她一直跟随着自己,没有时间做这些事?那个女扮男装的女人,是谁?跟自己有什么深仇?
于薇心里不停地嘀咕着,只是眼睛不由自己控制。
于薇的眼珠子不停地打着转,却无法睁开这束缚。
——山伯,你知道,现在的自己,宛若一个没有灵魂的躯体,若是自己能重回以前的模样,是否依旧可以得到你的垂青?
梦里不知君是客,夜夜憧憬只为君。
于薇的脑海里,满是梁山伯的身影。
却说这武林宗的梁山伯,梦魇里,竟是当日祝英台离开自己的瞬间。
那一日,祝英台以死相逼,祝员外停止了对他的阻挠,让他进了祝英台的闺房。
只是让他们始料不及的是,祝英台真的离开了自己。
梁山伯起身,走到书桌前,摊开纸,用手捻了捻毛笔,在正要书绘的一瞬间,梁山伯迟疑了,放下了手里的毛笔,望着窗外的明月。
临近中秋,月半慢慢的变圆。只是自己依旧形单影只,孤身一人。
虽然,也有人跟自己示好,只是佳人不再,梁山伯难以重回以往。
“英台,今生来世,生生世世,我们永相随。”梁山伯说罢,便走到书桌前,奋笔疾书,少顷的功夫,一个清丽脱俗的女子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若是活着,只能用男装示人,贤弟,为兄愿意近身守候,不越雷池。”梁山伯痴痴迷迷的望着面前的字画。
明月夜,短松岗,沉醉不知归途。
月色下,柔和的月光散落下来,那本是昔日里,自己跟祝英台最美的回忆。
书院三里河畔,莲藕丛生,梁山伯和祝英台泛舟河上,拨开挡在面前的荷叶,前面豁然开朗。
前面早已有学子泛舟河上,放着许愿灯,期盼着来年能够美梦成真。
“贤弟。”梁山伯举起手里的字条,字条上赫然写着——愿贤弟永远幸福快乐。
“梁兄。”祝英台摇了摇手,顺手把梁山伯手里的字条放到一边,而后写了一句——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梁山伯接过祝英台的字条,也就是她多哀怨,只是这般的言论,岂不是要让自己做了断袖之癖,如此怕是梁家的血脉,怕是就要断在自己的手里了。
梁山伯慌张的向后退去:“贤弟莫要有这般的想法,你我皆为男儿身,怎可如此大逆不道。”
——
“英台,我若深懂你心,该有多好。我们之间,唯有的记忆,也就短暂的停留在那时今日了。”梁山伯呢喃着,慢慢的重回床榻前,一枕黄粱美梦,希冀梦里相随。
爱相随,心相随,梦里不知君滋味。于薇的晕厥,梁山伯的不知所以,让这个临近中秋,本该人月两相圆的都不再是那么完美。
文心郡主的出现,所有的一切,于薇能否脱离危险,梁山伯能否释然,这所有的一切皆有它的定数,只是这定数,让人啃噬如鸡肋,丢不得留不得。
月是中秋分外圆,银光散落进玉盘,本是相恋同根生,奈何卿卿负卿卿。
梁山伯躺在武林宗的床上,将他记忆里的祝英台放在身上,留在自己的记忆里。
“好好的照顾自己,好好的善待于薇。”禁闭的双目,蓦地被祝英台这般的言论警觉,摇头泪流满面,没想到在天上的祝英台,依旧在痴恋着自己。
这边,文心郡主从一品轩出来,径直去了胡同,见吟心已经找了人,安排了绑架于薇的事,心里很是高兴。
“小姐,这么做,怕是不妥吧。”吟心怯怯的对文心郡主说道,平素里,都是自己做了恶人,而文心郡主却充当着大善人,若是有天东窗事发,怕是证据摆在面前,也不会有人相信文心郡主,会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闭嘴。”文心郡主扫视着周围,在一旁找了个可以藏身的地方,而后一切准备就绪。
吟心一望三回头,眼里的哀怨,让人我见犹怜,然而这一切并不算什么,文心郡主是铁了心的想要绑架了这个魅惑马文才的女人。
“还不快去。”冷厉的咆哮声,不容置喙,吟心知道不可抗拒,慢慢的走出了胡同。
吟心,一个佃户的女儿,若不是主家收租子,交不出钱来,她也不会出来做了丫鬟。
只是,她自小心气就高,一找了机会,就会讨好自己的主子。
岂料有一天,主子交待的事,没有办利落,心生不满,差人绑了她的家人,若是办不妥贴,她的家人就会受皮肉之苦。也是因此,吟心受到了文心郡主的掣肘,成了恶人,替文心郡主背着黑锅。
毕竟这有钱人家,自己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是一味的顺从了。
“贱骨头。”文心郡主瞥了眼怯弱的吟心,若不是她听话,会讨好自己,她才不会用这腌臜的丫头。
侮辱声偶尔传了过来,吟心咬了咬嘴唇,也是她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
吟心出了胡同,找了个伶俐的买花丫头,拖着她把于薇叫道胡同里。
本来还担心翠屏会跟着进来,不过好在那丫头识趣,回了太子府。
原本以为,马文才知道于薇不见需要些许时日,岂料,还没有将于薇带离胡同,太子府的家丁,就搜查了进来。
手忙脚乱里,文心郡主将于薇扔进了垃圾堆,撞击之间,碰了于薇的头,原本只是晕厥的于薇,变得更加迷糊了。
“郡主。”吟心慌忙的朝着郡主躲过去的方向跑去,岂料这文心郡主狠狠的关上了门,任凭吟心肆意的拍打着房门。
眼瞅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吟心不知道该怎么掩藏自己,于是便从旁找了一个棍子,禁闭着双目,向外走去。
“等等。”马文才冷不丁的呵斥住正要离开的吟心。
虽是粗布麻衣,但也是做工精细,不像是一般人家,只是这个功夫,待在翠屏说的地方,似乎有些诡异。
吟心被这猝不及防的叫嚣吓的一时之间,没有了分寸,忐忑不安的神情,身上的汗水,不住的流淌着。
“可曾见了可疑的人?”马文才扫视着四周,冷冽的双眸,直勾勾的盯着吟心。
躲在暗处的文心郡主,心都冒到嗓子眼了,若是让马文才此刻见到自己,怕是自己苦心孤诣的完美形象,此刻也瞬间崩塌了。
“不,不曾。”吟心故作镇定,眼色无神的望着某一处,试图躲过马文才灼热的目光。
马文才没有理会她,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倒也不像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不过这也不能否认她的可疑。
马文才上前禁锢着吟心的双手,柔弱无骨的双手,一个眼盲的人,可以受到人照料,衣食无忧极有可能,那么她手上的老茧肯定不会掩藏。
“姑娘,患有眼疾?”马文才不是蠢笨的人,从他第一眼见到吟心,就知道她是女子。
吟心不明所以,却也是冷静,点了点头,“也是时间久了,平日里鲜少出门,不曾想一出门,就找不到路途。”吟心说着,不时的用木棍找寻着出去的路。
哒哒清脆的声音响起,每一个声响都在提醒着马文才,这不过是一个盲人,就算是这里发生什么,若是没有声响,怕是她也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