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老者的提问，唐磊一时沉默了。
眼前瞬间浮现起之前在鹭洲见到的那一幕幕，滚滚不休的浓烟、枯萎黄褐的菜叶还有那些在医院里甚至路边小吃店里都能听到的断断续续又不绝于耳的咳嗽声……
唐磊的心顿时沉下来不少，直到主持人喊了喊他的名字，他才回过神来。
“这位老先生，很感谢您的提问。说到这个问题……”唐磊长长地叹了一句，“说实话，我并不是一个擅长表达的人，但我可以给跟大家分享我手机里的一组真实的照片。”
唐磊转身，对着身旁的工作人员耳语了几句，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把手机里的照片直接连接到了原先投放课件的大屏幕上。
从第一张照片放出来，台下的人就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什么地方没人知道，但却看到一群穿着五颜六色衣裳的孩子正在你追我赶地踢着足球，周围冒着滚滚浓烟、身旁围绕着枯萎得不成样子的杂草，不远处的水沟里飘着白色的泡沫，一直蔓延到图片上看不到的地方。
再仔细看，这群孩子里有一个戴着红领巾的小男孩正停在一旁张大嘴巴仰着头，一副竭力咳嗽的样子。
即便如此，他们脸上的笑意却是真实而动人的，极具感染力，让人隔着屏幕都能明显地感觉到那份欢乐。
可即便如此，在场的人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这张照片是真实的、没有PhotoShop处理的原图，当时我就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就这么一动不动地把他们一一记录进了我的样册里。
我不知道大家看到这个场景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但对于我而言，至今仍旧能清晰地想起来当时心里头沉痛的、疼惜的感觉。”
唐磊又翻了一张出来：“这张是农户们的庄稼。才刚种了十三天的苗苗本应给人充满生命迹象的印象，可惜眼前这一棵以及它身后的那一片，叶子上全都出现了令人崩溃的黑褐色斑点，从这一刻开始，不管你愿不愿意，它们都已经被判了‘死刑’。”
“还有这张。这是当地能见度最好的一天，即便是在这样的天气下，我开着车行驶在所谓的高速公路上仍旧只敢用40迈的速度前行，不是因为堵车，而是因为我只能看到前面数十米的地方。”
……
而后，唐磊又翻出了好几张照片，每一张都配以解答观看者重重疑问的简单介绍。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唐磊便翻到了最后一张照片，他把手机信手放在了一旁，长舒了一口气道：“我从来没有什么高而远的觉悟和目标，相反，在拍下这些照片之前，我对于新能源甚至一点概念都没有。可是，这大半年下来我却彻彻底底地信奉上了‘绿色’二字！究其原因，不是因为我被谁宣讲了，更谈不上什么逼迫，真正的原因是：触动！满满的触动！”
唐磊的一席话，让台上台下顿时都安静了下来。
沉默，似乎是此时大家所能选择的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回应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