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芳，你怎么了？”出了地下室的门，狄仁杰就拉住了王元芳原本要继续往前走的步子，略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狄仁杰的确是摸不着头脑，明明刚刚前一刻在那里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还没出来呢，这脸色就变了？王元芳原本不想里狄仁杰，就算是狄仁杰一而再再而三地拉住王元芳，王元芳还是想挣脱。如此重复了足足有十几次之后，狄仁杰终于有点纳闷，也有点恼怒了。狄仁杰不再坚持于去拉住王元芳，而是直接从王元芳后腰的位置，直接拦腰用力拥入自己的怀里。狄仁杰的力度前所未有的大，让王元芳恍惚间有种错觉，似乎自己的腰就要被狄仁杰给折断了。但是很显然，无论如何，狄仁杰都不会这么做的。
王元芳也知道，但是王元芳不得不承认，狄仁杰的力道真的很大，而他，真的很疼。王元芳忍不住蹙起了眉头，虽然知道以自己的力度是根本不可能和狄仁杰比力气的，但是这样真的很不舒服。再加上刚刚看到的那一幕，王元芳就算不想承认却也没有办法否认，他的确是不舒服了。之前喜欢过童梦瑶的王元芳自然是不可能不明白那玉容看向狄仁杰的眼神意味着什么。但是他们和玉容算上之前酒桌上的那一次，如今也不过就是第二次见面。为什么玉容会那么看狄仁杰呢？难道是因为之前狄仁杰救了她的缘故，可是当时明明，他也是出了手的好不好，为什么玉容就只看狄仁杰？难道因为狄仁杰救了她所以玉容就喜欢上狄仁杰了？想以身相许？王元芳的思绪在这些问题中越绕越乱，神情也渐渐地比刚才更加难看。看得狄仁杰也不由得一阵心惊，这元芳到底是怎么了？
当然了，就算是狄仁杰的智商再高，破案无数的神探，可是这些到了王元芳面前显而易见地是根本没什么用的，所以狄仁杰压根就不知道此刻王元芳内心到底在想些什么。其实这也怪不了狄仁杰，因为就连王元芳自己都并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些什么，狄仁杰，当然更加不会明白了。
气氛似乎是一瞬间僵持了下来。
狄仁杰拽着王元芳不肯撒手，王元芳挣脱了几下没有挣脱开也就放弃了，现在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没有人开口说话。
“我没怎么，只是狄兄的魅力不减当年，元芳，佩服。”许久，似乎是注意到了气氛的沉默，王元芳开了口。而狄仁杰也被王元芳话语里所表达出来的那层意思给弄得微微一愣，一时没有觉察，所以王元芳乘机就挣脱开了他的手。这一次，狄仁杰没有再抓住他。狄仁杰似乎被王元芳的这句话给说得一愣，或者说狄仁杰完全没有料到王元芳会说出这样的一句话。而且以狄仁杰的敏锐又怎么会嗅不出王远帆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中所透露出来的酸意。
酸意？这个念头，或者说这两个字在狄仁杰的脑海中冒出的时候，哪怕是狄仁杰自诩破案无数，早就已经练就了不动如山的冷静和淡定，在这样的念头冒出来的时候，叶是止不住地一阵错愣。之前，甚至就在从地下室里出来的那一刻，狄仁杰也设想过无数个王元芳会生气的理由。或者是不喜欢被他拉着，或者是不喜欢在刚刚那里，众目睽睽之下被他拉着。狄仁杰一直都知道，王元芳是一个脸皮薄的人。包括最初王元芳接受并承认自己对他的感情，或者是他对自己的感情。王元芳要接受并且承认都是很艰难的事情。所以当初在地宫的时候，王元芳唤的那句“怀英。”已经出乎了狄仁杰的意料，已经让狄仁杰觉得此生无憾了。后来王元芳接受并承认，完全是狄仁杰意料之外的惊喜。
所以现在，狄仁杰想过千万种可能，却唯独没有想过面前这一种，唯独没有想过面前这种局面。
所以，狄仁杰只是呆呆地看着王元芳，很久都没有回过神来。直到王元芳因为自己脱口而出的话而微微有些羞涩，又有点无奈的时候，就在王元芳准备转身的刹那，狄仁杰手下一用力，就把王元芳给拉进了怀里。并且在王元芳还没有彻底回过神来的时候，猛地一下子吻住了他。
这已经是王元芳第二次感受狄仁杰的吻了，上一次是在地宫。又是那样生死离别的局面，所以那时候的王元芳只是震惊和震撼居多。至于心底那些莫名涌起的感情，那时候的王元芳根本就没有去深想，没有去更深层次地体会过。可是这一次不一样了，这一次，没有那些事情，没有那样生死离别的局面，狄仁杰会吻他，完全是让王元芳没有准备的事情。所以此刻王元芳只是大脑一片空白，呆呆地看着距离自己不过几毫米距离的狄仁杰，呆呆地看着。
王元芳的唇瓣很柔软，甚至狄仁杰都觉得再没有感受过比王元芳的唇更柔软的东西了。其实狄仁杰之前就知道，但是从来没有一次的感觉像此刻这般强烈。王元芳并没有挣扎，却也没有回应。狄仁杰如今是知道王元芳的感情的，王元芳也知道。所以就像现在这样，王元芳不拒绝，或者更应该是默许的举动，已经让狄仁杰很满足了。虽然知道以王元芳脸皮薄的程度，说不懂马上就会挣扎，但是狄仁杰还是克制不住自己，越吻越深，越吻越动情。王元芳或许从没有感受过如此缠绵的情意。从前喜欢童梦瑶的时候，其实王元芳原本就是恪守大家族里教养和礼仪生长出来的孩子，所以即使是面对自己最喜欢的女孩子，除了那次被童梦瑶激怒，心情不好到极点的时候强吻了她，但是除此之外，王元芳从未有过逾越的举动。何况那时候是强吻，童梦瑶也是在挣扎着，所以要说感受到情意什么的，还真的没有。莫说是情意，就算是浪漫也没有。
但是现在，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在如此明显的感官刺激之下，在狄仁杰明显的情动之下。王元芳在某个瞬间，也忍不住产生了一种错觉。他是贪恋这种感觉的。是的，贪恋。怎么会不贪恋呢？从一开始，他就是贪恋和这个人在一起的时光，所以才会在明明知道结果，才会在明明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的情况之下，几乎是毅然决然地选择再次和狄仁杰外出游历的日子。曾经他也跟狄仁杰说过，说他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和狄仁杰他们一起游历的日子。后来，在狄仁杰看不见他，他却一直陪在狄仁杰身边的那几年。听着狄仁杰午夜梦回的低声喃语，看着狄仁杰那些年的悔恨，那些年的失控。王元芳才似乎的突然间明白，固然，他之前说的并没有错。他的确是贪恋那段和他们在一起的，最快乐的时光，但是他之所以贪恋这些的原因，其实不过是因为眼前这个人在而已。
他早该明白的，他早该明白。他之所以会贪恋，不过是因为这个人在他的身边。无论是德云堂的初见，彼此不约而同地留下印象。还是尚书府门前他明明赢了，却含着笑意告诉自己：“是狄某技不如人。”还有感业寺那个没有星光只有明亮月色的夜晚，他说。
“两个人情深意重，为什么不能在一起？”而自己是怎么回答的？似乎是：“你是指陛下和武媚娘，还是你跟李婉清？”王元芳至今都记得，在自己话音落下了许久之后，狄仁杰依旧是看着自己，似乎还带着微微的笑意。直到自己再也承受不住那样的目光，狄仁杰才转移了视线。用吊儿郎当的语气说着：“你猜？”那时的自己不明白，现在却是明白了。只怕是，当时无论是自己还是狄仁杰都还没有发现或者确定自己的心意。而狄仁杰那句话所表达的真正含义，狄仁杰后来并没有说出口的话，只怕就是：“我时候的是我跟你。”
那时候就算是狄仁杰，也不敢说这样的话，所以狄仁杰才会说：“你猜。”王元芳知道，如果他跟狄仁杰之间没有经历过那样的生与死，如果不是后来的那漫长的二十年他以魂魄之躯陪在狄仁杰的身边，他也就不会明白。或许他和狄仁杰之间，也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你说什么？李枫死了？”
就在狄仁杰和王元芳双双陷入自己的回忆中吻地难舍安分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一声惊慌失措的喊声。隐约听着，似乎就是李爷爷的儿子中其中一个的声音。因为那天晚上见过，狄仁杰又是善于观察细节的人，所以就只是这一声，狄仁杰就听出来了，那是李爷爷的儿子李远的声音，就是那天晚上坐在第一个跟自己呛声的身旁的人。此刻即使是隔着一扇门，狄仁杰也很容易就听出那是李远的声音。
只是他说什么？
李远死了？
王元芳也迅速从意乱情迷的状态中回过神来了，很显然也是因为李远的这一声。狄仁杰看了他一眼，然后，两个人几乎同一时间，动作一致地打开了房间的门。
打开门的刹那，一具尸体就这么迎面砸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