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州,狄府。
狄仁杰几乎是一路快马加鞭毫不停顿地回到并州的府邸的。一路兴冲冲地直奔自家老爹狄知逊的房间,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连路大喊着爹。因为狄仁杰知道,这个时候他爹已经被李治给秘密宣进了长安,而他给自己留的信,是这次游历开始,他们要去的第一个地方。
鸢尾谷!!当然这也不是最重要的,对于狄仁杰来说最重要的,是即将和那个人一起,并肩策马,游历天下!!
从长安一路回来,二宝就明显地注意到自家少爷那似乎有些控制不住的好心情。狄二宝有心纳闷地想不明白,按理说,自家少爷不过就是破了个小案子而已,这次的案子虽然牵扯到的人非富即贵,但是狄二宝知道,这些案子在狄仁杰眼里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可是少爷的神情,可是明明白白地表示了意气风发,可是究竟是因为什么?二宝不明白。
说是婉清姑娘?可是少爷似乎对她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那武娘娘说要让婉清姑娘跟着他的时候,少爷并没有表现出高兴,反而还是王少爷提出游历带上婉清。武娘娘说话的时候,自家少爷看向的,也是王少爷……
“小虎!我不管!你要带我一起去游历!!!你不能丢下我!还没等二宝彻底想明白过来,门外蓦然就响起了童梦瑶惊天动地的呼喊声,接着书房的门就被人从外面猛的一下子推开。
狄仁杰和王元芳接旨的时候童梦瑶并不在场,还是后来收拾完行李去和李婉清道别的时候从李婉清的嘴里知道了皇上让狄仁杰和王元芳一起出门游历的事情。
这样的事情,狄仁杰却是连告诉自己都不曾。于是童大小姐免不了想起之前狄仁杰去长安的时候为了把自己丢下让二宝给自己下药的事情。于是童大小姐毫无疑问地怒了。只是不知道那狄仁杰是吃了兴奋剂还是怎的,这一路的速度跑的比箭还快,都害得她差点就追不上了。
“小虎,你要带我一起走。”命令式的语气。
狄仁杰忍了忍,才压下了几乎冲口而出的拒绝。狄仁杰忍不住皱了一下眉,游历,从前的确是元芳,婉清,梦瑶,二宝还有他们五个人一起去的。只是那个时候……和现在已经不同了,最起码他的心境就已经……
“狄仁杰,我这一生,最快乐的那段时光,就是跟你们一起游历的日子。”耳边蓦地又响起了元芳说过的话,狄仁杰控制不住地叹息了一声。既然,那个人说,那是他最快乐的一段时光,指的应该就是他们五个人都在一起的那段时光吧。那么,无论缺了哪一个,都不是了。
狄仁杰复又想起之前王元芳说的,让婉清跟她们一起游历的话。这一次,虽然有些事情的发生和发展结果有所偏差和改变,可是大体,又似乎什么都没变。
既然如此,罢了。
“好吧,我会带你一起去,快回家收拾行李。还有,出门在外也请改改你的性子,这么咋咋呼呼的,我可没工夫照顾你。”狄仁杰的语气不再嬉笑,反而显得有些深沉,若是换做平时的童梦瑶一定会发现狄仁杰的不一样。但是现在童梦瑶满心满眼都是能出去玩的惊喜,自然也就忽略了狄仁杰的异样。
梦瑶,对不起。
我知道你会因为一起游历而喜欢上元芳。如果这一切发生过的事情都不会有所改变的话,你喜欢上元芳是必然的事。
但是,这一次。这一次我不允许。就当我是自私好了,我不允许你喜欢他,因为他在我心底,埋了二十年。
二十年,太久了。
狄仁杰和王元芳同时启程即将碰面的前一日,鸢尾谷中招婿大会夺得前三甲的男子,高大诚,许子牧,储尚元,也就是之前据说是和王元芳并列京城四少的其他三位,都在招婿结果即将揭晓的这一晚,接到了一封匿名信。
信上说,他们不听警告,硬要来到这鸢尾谷,就要付出某些代价。
命运的齿轮,终究还是按照它们原来的轨迹在不紧不慢地运行着。
狄仁杰一行人,除了王元芳都纷纷赶在太阳落山之前赶到了坐落在鸢尾谷的暮然山庄。
这鸢尾谷到了日落西山就根本进不得出不得的那些话狄仁杰一靠近这个地方就记起来了。
什么?你说王元芳在哪?呐,可不就在那边凉亭前的花园里么?
狄仁杰一安顿好就片刻也不耽搁地往这里赶,果不其然,在花园里见到了那个人的身影。
狄仁杰努力地克制住自己有点过分激动的心情,脸上的神情在喊住那人之时已然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记忆之中关于这时的画面是怎样的呢?
“王兄,好久不见,你怎么在这里?”然后,一缉,一笑。
那人转过身来却是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了狄仁杰许久,缓缓地笑起来:“狄兄。”俯身,回了一礼。直起身时才道:“我代家父而来,是这次招婿大的评审之一。狄兄你呢?”
说话的语气动作,神情都和那时丝毫不差。狄仁杰又一次陷入了恍惚,片刻便又回神。到底是不一样的,记忆里那日自己是和梦瑶一起来的,先发现王元芳的也是童梦瑶。而今日,狄仁杰特意甩掉了童梦瑶,先她一步来到这里。
“我也是代家父而来,作为评审参加静秋姐姐的招婿大会。”顿了顿,狄仁杰再次开口:“元芳,以后就不要叫狄兄那么生疏了,叫狄仁杰就好。”我更希望你叫怀英。只是这后半句话,此时此刻的狄仁杰是无论如何都不敢说出来的了。
“狄仁杰。”王元芳从善如流,下垂的眸底,却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狄大人,王大人,太傅说,招婿大会马上就要开始,请两位评审先上前厅入席。”小厮的出现打断了两人短暂地相处,狄仁杰和王元芳对视了一眼,默默地跟上了小厮的带领。
只是,转身的刹那,两个人却是不约而同地严肃了脸色,只是两个人都不曾知道。
狄仁杰知道,这次的招婿大会不仅仅是静秋姐姐招夫婿那么简单,这其中,会掺杂着六条鲜活的人命。
杜太傅和奶娘坠崖时静秋姐姐的伤心欲绝依稀似乎还近在眼前,狄仁杰控制不住地握了握垂在袖中的双手。
不管怎么样,不管最终的结局能不能改变,就算是为了让静秋姐姐快乐,他都要尽力去试了试,狄仁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