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果然和狄仁杰所料的不差,虽然经过之前的事情之后,这桃花镇的知县傅择城对于王元芳和狄仁杰的身份有些畏惧。而且再加上之前还不知道狄仁杰和王元芳的身份的时候对于狄仁杰和王元芳又是那样的态度。这个傅择城仗着这个知县的身份,又和朝廷的哪位贵人是远房亲戚的关系,所以一直都是这桃花镇百姓可恨又不敢惹的人。常言道:民不与官斗。这桃花镇除了这位知县之外就没有更大的官了,所以,这傅择城久而久之,自然就成了地方的一霸。那日他对狄仁杰和王元芳的态度,其实无论换作任何人,傅择城都是这个态度。只是这一次,傅择城的运气不怎么好,恰好狄仁杰和王元芳,无论是身份还是气场,都在只会摆摆官威空架子的傅择城之上。
狄仁杰如今可是大理寺少卿,王元芳更是国舅爷。无论是哪一个,都是傅择城区区一个县太爷吃罪不起的。所以,对于狄仁杰和王元芳要了解桃花镇所有大小事情的要求,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傅择城也是不敢拒绝的。开玩笑,已经把这两尊大佛得罪一次了,他还想要他的小命的好不好?要知道,不管是狄仁杰和王元芳其中的哪一个,若是动了动手指,要了他的小命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所以,对于狄仁杰和王元芳的要求,傅择城也是一连声地应下了,并且态度是绝对的小心翼翼。
当然了,狄仁杰说要查一下关于桃花镇的所有人的资料,这一步,不过是在例行公事一般的挑选而已,看看有什么可疑的人选罢了。狄仁杰更重要的目的,却是冲着那血木偶而来。目前这连续几起案子的幕后凶手虽然依旧还没有确定,甚至连一丝一毫的眉目都没有。但是这在尸体旁边一直接连着出现的血色木偶,却是个死物。而且,狄仁杰一直坚持认为,不管怎么样,一模一样的东西同时在不同的命案现场被发现,而且还是以同样的姿态出现。这个东西即使不是罪重要的,也绝对是一个不能让人清晰忽略的线索。甚至,狄仁杰隐隐觉得,这才是最关键的线索。但是狄仁杰又不好跟傅择城直接把话挑明,所以,狄仁杰只能选择这样曲线救国的方式。反正,只要最终达到目的就可以了。
不过,桃花镇的人口本来就不多,而且绝大多数也和狄仁杰和王元芳一路走来亲眼所见的异样,除了对血色木偶的传说有着根深蒂固的恐惧之外,其余的事情,根本没有什么可疑的,狄仁杰和王元芳整整翻了半日的卷宗,也依旧一无所获。
思虑再三,狄仁杰最终还是决定把话题想办法绕到这血色木偶的上面。即使血色木偶的事情只是个传说,但是能在人群之中造成如此巨大的恐慌的,恐怕事情也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吧?能够在这个桃花镇影响地这么深的,对人造成如此巨大的恐慌的传说,傅择城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的吧。狄仁杰暗暗斟酌了一下措辞,最后还是在傅择城准备告话离开的时候开了口,语气略微有些试探:“傅大人,我和。。元芳,来这桃花镇的路上,曾经听人说过,在你们这里,似乎在流传着一个关于木偶的传说?”几乎是狄仁杰的话音刚一落下,这余音还没有完全消散呢,傅择城原本有些小心翼翼讨好的脸色瞬间就是一变,不过,是变得十分恐惧,又有点讶异。似乎是有些回避这个话题,可是狄仁杰断是不会无缘无故地提出来这个问题的。傅择城又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最后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狄……狄大人是如何得知这个传说,从何处得知的?是何人告诉大人的?”傅择城一连问了三个问题,竟是连给狄仁杰反应和回答的时间都没有了,似乎这个话题,莫名地就踩中了什么忌讳一般。
的确是忌讳。不过,狄仁杰看着傅择城有点吃惊和被吓到的模样,下意识地就皱了皱眉。不过看傅择城的这个样子,似乎这个话题是什么很严重的话题了?那么,和他之前的猜测究竟有没有关系呢?想到这里,狄仁杰知道,反正自己都已扯到这个话题上了,心里有疑惑却不能立刻解答的滋味实在是难受。反正也是为了破案子,狄仁杰索性也就不再拐弯抹角地直接道:“傅大人,其实事情是这样的,之前你也同样在案发现场,甚至最初的两起案件的案发现场,你比我们知道的都要多吧?这三起案件,加上我和元芳看到的,无论是哪一件,都有木偶的出现。而且这木偶上,明显是用血色染就而成,请问,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含义。”狄仁杰说到这里顿了顿,转身看向王元芳,那眼神,似乎是在示意他说?
已经是第二次了,狄仁杰总是停在关键的地方,有意无意地 去让他破这个案子。王元芳虽然依旧有些想不明白,但是既然狄仁杰都已经住口了,眼下这模样,没人说话也实在是有些尴尬。所以,王元芳也就顺势接口道:“傅大人,元芳可否冒昧问一句,这血色木偶所代表的,到底是什么?或者说,这血色木偶究竟是有什么深层的含义是我们不知道的?”
久久的,再没有人说话。之前对着狄仁杰和王元芳还是一副小心翼翼模样的人,此刻脸色也是有些沉沉的,狄仁杰和王元芳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同时闪过一抹疑惑。许是狄仁杰和王元芳并没有开口说话 ,再加上之前傅择城也的确是亲自在命案现场,这木偶,就算是那日在那里看热闹的百姓也看见过了,傅择城自然也是同样看见过的。正因为傅择城看见过,所以才更加的忌讳。因为这木偶,本身就是一个忌讳。
“两位大人可曾听说过,关于这个城镇的,血色木偶的传说?”话题终于还是扯到了正题上面么?这血色木偶的传说,狄仁杰和王元芳自然是听说过的了,所以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狄仁杰当下便点了点头道:“这个自然,我和元芳刚到这桃花镇的时候就听那客栈的店小二说过。”傅择城闻言淡淡地点了点头,似乎还隐隐地叹了口气。“两位既然都听说过这个传说,那么下官也就不多说了。这个关于血色木偶的诅咒之所以会被这么多人知道,会造成这么大的恐慌。不仅仅是因为它是一个传说那么简单,而是因为,这样的事情真的发生过!而且就在十年前,就在桃花镇!”
傅择城的此话一出,狄仁杰和王元芳眼中都闪过一丝惊讶。虽然狄仁杰从一开始就知道,这种传说本身就是一种子虚乌有的存在,所以听过也就罢了,这杀人的案子上面,自然是更为讲究证据的。但是现在,按照傅择城话语里的意思,这样的事情,的确真实地发生过?那么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香烟袅袅,不知不觉半日的时间已经过去。
“当年的事情,我所知道的,大抵就是这么一回事情。而就是在这件事情之后,整个桃花镇就开始莫名其妙地有人失踪,有人死亡,而且每一件案子中,每一次都会毫不意外地有血色木偶的出现。而且木偶上面的颜色,更是一次比一次更加血红。”傅择城的话一改之前狄仁杰和王元芳所看到的那个样子,竟然变得有些心事重重了起来。狄仁杰沉默了良久都没有再说话,反倒是王元芳有些按耐不住了:“难道,按照你这么说,发生了这么多起案子,就没有上报朝廷,任由其发展?”王元芳不说这句话还好,说了这句话之后,傅择城的表情更加难看了起来,抬头看了王元芳和狄仁杰一眼。大约是在想,反正今日也已经说了那么多的话了,也就并不在乎再多说那么一点了。何况这件事情在心里积压着已经那么多年了,一次性说出来倒也是畅快的。
“并不是下官不想,也不过是下官不懂规矩失了职。只是无论下官派出去多少人,传递多少消息出去,最终的结果不是无疾而终,就是根本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这话倒是让狄仁杰和王元芳有些不明所以了:“此话怎讲?”狄仁杰的语气微微上扬,眼中闪烁着不明所以的光。似乎是因为狄仁杰的问题而想到了别的什么,傅择城的神情又一瞬间的黯然,最后语气略有些沉重地道:“不瞒两位大人,这些消息之所以到不了京城,上达不了圣听的缘故。是因为下官派出去的人,根本额就连桃花镇都没有走出去。不是离奇失踪再不见踪影,就是尸体被发现在桃花镇的密林深处,总之,无论如何都是到不了长安的。
“密林深处?”狄仁杰蓦地打断了傅择城的话,却只是说了这四个字。傅择城点了点头,下意识地接口道:“嗯,桃花镇之所以被叫作桃花镇,就是因为那一处密林的精致极美。而且,相必两位大人都已经知道,这里曾经也有很多的木偶师父,其中有一位木偶雕刻技术高超的,就住在密林深处的那间屋子里,不过后来,不知所踪了而已。”傅择城的声音似乎是因为陷入了某种回忆而有些怅然,但是狄仁杰和王元芳,却似乎一瞬间嗅到了一丝丝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