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的时候,马车终于在一处地方停下。那应该是个很小的村落,或许连村落都算不上。因为这里只是一间大地能容纳了十几个人的很长很长的茅草屋。茅草屋从中间隔开,左右分成了凉快,分别有五扇关着的门,也就是两边都有五间房子,加起来一共有十间房子。如果不是一个村落,仅仅是对于一个家来说,这应该已经算得上是大的了。狄仁杰一行人下了马车,在原地跺了跺脚,马车就停在了茅草屋外面的一处没有积雪,勉强算得上是干净的地方。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佩服李婉清的细心,这次出门,居然连马儿吃的草都已经准备好了。也多亏李婉清有这个先见之明,不然这样一个冰天雪地的天气,要让狄仁杰怎么去给一匹马找吃的呢?你看这会儿,那马儿在那边角落的位置,吃的那叫一个欢快。那模样就连狄仁杰见了也不由得感觉到一丝饥肠辘辘的感觉,从上路开始到现在,狄仁杰他们都没有吃过东西。虽然天气有些差,但是狄仁杰抬头看了看,估算了一下时间,的确是应该也是饭点了吧?这样想着折回去站在王元芳身边:“元芳你饿不饿?”至于敲门这种工作,自然是交给二宝的工作了。
房门敲了很久都没有丝毫的动静,似乎像是压根都没有人一般。虽然有那么多的房间,但是每间房间的门都是紧闭着的,那些房屋的窗户上,更是遍布了陈旧的蜘蛛网,看上去应该有些年岁了。二宝又敲了许久还是没有人反应,终于是有些泄气了,再加上此刻此处像是荒无人烟,除了他们一行人根本就没有人在这里,是在是太安静了,二宝也有些说不上来的害怕。又敲了许久都没有反应,二宝终于选择放弃,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回到了狄仁杰的身边,语气焉焉的,又有点说不上来的委屈。
见到二宝这样子,狄仁杰只是叹了口气也没有责怪,只是淡淡地拍了拍二宝的肩膀,似乎是安慰?而后海没等二宝反应过来,狄仁杰就已经上前几步又敲了敲门。
“咚咚咚。”
过了许久,依旧是没有人开门。二宝终于还是开了口:“少爷。又有些不确定似的,顿了顿才又开口:“这里,该不会是……根本就没有人吧?”的确,二宝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如果这里真的有人的话,为什么一直都没有人来开门。这样大雪的天气,总不会巧合到这个村子里的所有人都不在家吧。总之,还没有踏入这里,狄仁杰就已经觉得这里有些不正常了。
“元芳?”狄仁杰转过头,神情有些疑惑地看向王元芳。恨奇怪地,明明狄仁杰只是叫了王元芳的名字,语气淡淡上扬了些许而已。可是王元芳却已经明白了狄仁杰的意思,语气不紧不慢地开口道:“这里,该不会是已经荒废了的村庄什么的?你看一下,这些门能不能打开。”的确,王元芳的说法并不是没有可能,这里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地就好像是一个人烟都没有。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他们今晚住在这里?这样想着,不远处的二宝突然就一阵哆嗦,一阵凉意猛地窜上了二宝的脊背。
说不出来的,脊背发凉。
明明现在是大白天,什么事情都没有,甚至除了他们之外,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可是二宝的脑海里只是刚刚冒出了这个想法,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位置在二宝这个方向的一扇木门,就在二宝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打开了。
“之呀”地一声开门声,并不是很大,但是二宝还是免不了被吓了一跳,猛地一下子蹿了起来,蹦跶到狄仁杰的身边,嘴里一叠声地叫嚷了起来;“少爷,救命!少爷,救我!”真的,如果不是现在时机不对,狄仁杰真的很想翻一个白眼,外加赏狄二宝一个暴栗!这样二傻的随从真的是他带出来的吗?真的是,要有多丢脸就有多丢脸。
二宝逃窜到狄仁杰身边惊魂未定地转身时,正好刚刚发出开门声音的那个地方,一个头发发白的老人,就站在那里,似乎也是被二宝有些过于激动的反应给吓了一跳,此刻正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狄仁杰一行人,努了努嘴,似乎是要说什么,但最终却没有发出声音。这样子,就算是狄仁杰再好的忍耐力,也忍不住赏给狄二宝一个暴栗,狄仁杰一边打一边有些说不出来的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二宝!本少爷的脸都要给你丢尽了,能不能不要这么一惊一乍的!”狄仁杰的口气很恶劣,本就已经被吓破了胆的二宝,顿时委屈的皱成了一个包子脸,一泡泪就这么包在了眼眶里,将落未落的状态。
一直跟在狄仁杰身后的王元芳似乎是终于有点看不下去了,忍不住上前一步拽住了狄仁杰:“好了,别闹了,再这样下去,我们都要在这里站到天黑了,怀英,我累了。”王元芳的一句:“累”瞬间吸引了狄仁杰的注意,狄仁杰的语气一下子紧张起来,看着王元芳神情懊恼,一边说一边自我责怪。他怎么给忘了呢,王元芳的体质本就是偏寒的属性,这样的天气,就是在这冰天雪地里站上这么一会儿王元芳都已经是手脚冰凉的了,他怎么就这么粗心大意呢?心思一放在王元芳身上的狄仁杰自然也就没时间没心思去责怪二宝了,顿时就拉着王元芳到处查看起来。确定王元芳并没有丝毫不妥之后干脆就拉着王元芳的手往自己怀里放,似乎这样子,狄仁杰也就会安心了,至少王元芳不会那么冷了不是么?
“几位,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沉默了一阵,倒是先前吓了二宝一大跳的那个白胡子的老人率先开了口,探寻的目光在狄仁杰几个人身上转来转去,目光中是掩盖不住的疑惑。狄仁杰这会儿终于能提及他们今日到这里的目的,再加上对王元芳的担心,狄仁杰当下也就不拐弯抹角地直接开了口:“这位老人家,我们几位是四处游历到了此处,恰好碰上大雪的天气,这路显然是不能走了,所以想请问老人家,我们能不能在这里借宿一宿,等明日天色好些了,我们再告辞离开。”
挺了狄仁杰的话,那个老人半晌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惯会察言观色的狄仁杰,自然是没有错过那老人眉宇之间似乎是一闪而过的犹豫和复杂。这半分钟的沉默时间,狄仁杰和王元芳彼此对视了一眼。
“你们……唉,你们先跟我进来吧。”那老人似乎是想说什么,说到一半却又顿住了,再开口却是要敌人杰他们几个进屋。让他们进屋,那显然就是已经同意了狄仁杰方才的提议了。可是看着那老人转身的背影,狄仁杰的心里,突然就涌上一阵奇怪地感觉,跟上老人步伐的前一瞬,狄仁杰突然顿下了步子,在转身之际又回头看了一眼其他方向的屋子,那股不安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瞬划过狄仁杰的脑海,狄仁杰的异常自然是没有瞒过王元芳的眼睛。王元芳停下脚步问他:“怀英,你怎么了?”说完,王元芳突然又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懊恼,又有些想笑。如今他好像越来越习惯叫他怀英了,就连从前连名带姓地叫:“狄仁杰。”的次数也是几乎没有了,原来习惯,真的是在不知不觉中就养成了的,王元芳忍不住笑了下。如果不是王元芳的这一突然的停顿,狄仁杰或许都不会注意到。但是正因为忘元芳停顿了,所以狄仁杰想不注意到都难。
“没事。”狄仁杰淡淡地回应了一句,却是在王元芳转身的时候趁着大家不注意一个窜上前,勾住了王元芳的腰。王元芳被他这猝不及防地一下弄得毫无准备,一下子就跌进了狄仁杰的怀里,再看狄仁杰略有些得逞的笑意,哪里还能不知道狄仁杰是故意的。可是被狄仁杰这样搂着,如果他要强硬地挣脱的话,势必会引起身旁所有人的注意,所以只能压低声音,咬牙切齿:“狄仁杰!”
狄仁杰也只是一时忍不住,一下就放开了他,只是凑近王元芳的耳边,带笑的语气近乎有些低声地呢喃了一句:“元芳,不,芳儿,我很高兴。”我很高兴你能如此坦然而亲密地唤着我的名字,我很高兴如今你好好地待在我的身边,我很高兴你如今安然无恙地在我身边。嗯,就这样一直下去,嗯,一直。狄仁杰并没有说他为什么而高兴,但是,王元芳却是听得懂的,他定定地看了狄仁杰半晌,没有说话。倒是看得狄仁杰心里微微有些痒,忍不住就伸手拉了拉王元芳,最后干脆拉着不松开了,反正狄仁杰也不怕被别人看到。只是狄仁杰的动作蓦地一顿,又回头往刚刚注视的那个方向开了一眼,微微蹙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