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三更天的时候狄仁杰又醒了。只是和之前被吵醒有所不同的是,这一次,狄仁杰醒过来的时候很清醒。但是这样的清醒很明显也是有别于一般普通的清醒的。而且之前回来的时候已经子时了,那个时候狄仁杰很困,但是现在,狄仁杰却已经醒了,而且还是很清醒的那一种。如果算上前世的那二十年,其实狄仁杰的断案经历已经有很多年了,已经多到比现在的狄仁杰所表现出来的那个年纪要大上许多了。要说这二十年的破案生涯唯一给狄仁杰带来的是什么,那就是直击人心的敏锐洞察力,还有对于案子的直觉。
狄仁杰是被一声哭声给吵醒的,确切地说那并不是吵,而是在那道声音响起来的时候狄仁杰就已经睁开了眼睛。那道声音很细微,显然应该是距离狄仁杰他们的屋子里很远,但是狄仁杰还是听见了。常年以来的习惯,对于狄仁杰来说,就算是再细微的声音,也未必就能逃过狄仁杰的耳朵。
那道声音,仔细侧耳倾听似乎是小孩子的啼哭?这个念头在脑海之中冒出来的那一瞬间,狄仁杰下意识地就皱起了眉头。大概真的是距离远了,所以就连狄仁杰也不能够确定。可是狄仁杰却又相信自己的直觉,这样矛盾的念头让狄仁杰下意识地就想去一探究竟。但是就在狄仁杰准备下床的时候,还没等狄仁杰有掀被子的动作,躺在他身旁的人却似乎又有了动静。
王元芳又醒了。狄仁杰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忍不住自问,他明明已经很小心地放轻动作了,为什么王元芳还是会醒了?还有之前的那一次也是这样。看来以后若是想独自采取什么行动也是有一定难度的了。狄仁杰这么想着的时候王元芳已经也翻身坐了起来,看到狄仁杰醒着王元芳也没有露出太多的诧异神情。狄仁杰不由得侧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仁杰就明白了。王元芳会苏醒的原因怕也是跟他一样的,所以,王元芳也听见了那声似乎是婴儿的啼哭?
“元芳,你也听见了吗?”没有明说,也没有询问王元芳为什么会清醒过来,因为狄仁杰已经知道了。即使一句话都没有交流,这就是狄仁杰和王元芳之间所独有的默契。
“嗯。”王元芳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狄仁杰就下了床,率先打开了门走了出去,边走边道:“元芳,我们去看看。”王元芳并没有回应但是也跟在了狄仁杰的后面。
已经是三更天了,比起子时的漆黑此时的天际很明显已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很快就要天亮了。狄仁杰和王元芳循着那隐约是婴儿的啼哭声给吸引着往声源处靠近。之前说,李爷爷这一家子住的地方已经比得上一个村庄的大小了,这五间茅草屋并列起来中间却有一条一米五样子长度的小路给隔开。那条小路看上去很窄,仅仅似乎只能通过一个人的宽度。狄仁杰和王元芳只能一前一后的走,只是就算是这样,狄仁杰也还是没有放开王元芳的手。王元芳挣了一下也没有挣脱开。虽然这样子走着有点变扭,但是王元芳很快就妥协了。因为王元芳清楚地知道,狄仁杰是不会放开他的。从很久之前,王元芳就已经知道,以狄仁杰现在心底疼痛的执念,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开他的。何况,狄仁杰的手掌本就宽大而厚实,王元芳被他拉着,似乎还能感觉到一丝属于先前在被窝里的温热。这样的温热刚好能够温暖他有些冰冷的手。狄仁杰似乎也感觉到王元芳手掌的冰冷,下意识地摸索了一下他的手心,然后握得更紧,却又不会让王元芳感觉到疼痛。
王元芳的身体其实前世在地宫的时候是被那次致命的重伤给伤了根基的,换句话说,也就是落下了病根。即使王元芳不是很明白,现在明明他是重生的,地宫的事情也没有发展到那样的地步,为什么他的身体却是大不如前了。明明没有受过一次伤,为什么他的身体还是落下了病根。就像现在,即使刚刚才从温暖的被窝里出来,还是会手脚迅速的冰凉。
“听。”连续来回走了十几步,狄仁杰似乎是在确定那声婴儿啼哭声音的方位。最后,狄仁杰终于在一处乱石堆的位置停下了脚步。这里距离李爷爷居住的那五间茅草屋其实并不是远,本就只有一米半的巷子又究竟会有多远呢?但是狄仁杰和王元芳见到眼前的一片杂乱的时候还是大大的吃惊了一下。可以这么说,前面狄仁杰和王元芳所见到的屋子有多干净,这里就有多惨不忍睹的杂乱。而狄仁杰和王元芳听到的婴儿的啼哭的声音,随着狄仁杰他们越来越靠近这边杂乱的位置,那道声音也越来越清晰了起来。的确是因而的啼哭声,刚才因为距离远的缘故所以狄仁杰和王元芳并没有听清楚,但是现在,狄仁杰和王元芳却是听得分明。只是听着听着,狄仁杰的眉头却不自觉地皱紧了。这的确是婴儿的哭声没有错,但是这会儿距离近了又仔细听了,狄仁杰却觉得那道越来越清晰的婴儿啼哭声里,隐约透着一股奇怪的感觉。就像那种,明明看到的听到的都很正常,没有任何的不妥,但是就是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偏偏那种不对的感觉却又很强烈。强烈到狄仁杰没有办法忽视。
狄仁杰忍不住开口问王元芳:“元芳,你有没有感觉,这婴儿的哭声很奇怪?”说不上来哪里奇怪,但是就是奇怪,这种捉不透摸不清的感觉让狄仁杰的眉头不由得皱的更紧了。狄仁杰这么说着不由得凑地距离那声音的源头更近了,狄仁杰的嘴几乎都要凑上了那堆乱石堆木屑石钉多到数不清的木门上了,王元芳注意到了,动作迅速地拦住了狄仁杰:“小心,你还要不要你的脸了?”王元芳说完这话就是一顿,自然也感觉到了自己说的话有歧义。不过因为忘元芳阻拦的动作,狄仁杰也恰好在那个时候想要直起身说些什么,完全没有料到王元芳会突然有这样的举动。所以,以至于接下来所呈现出的画面就是……
狄仁杰的嘴微微擦过王元芳的手臂,而王元芳因为刚刚伸手阻拦的动作衣服的袖子似乎往上面缩了一下,露出了半截细腻圆润的手臂,狄仁杰的嘴堪堪擦过王元芳的那裸露在外面的半截莹润的皮肤,然后,狄仁杰就保持那样的姿势不动了。王元芳的皮肤很白,也很滑,甚至还带上了点微微的弹性。狄仁杰保持这个动作的时候忍不住想,早就知道这个人白的就不像是个男人,想不到皮肤还这么让人欲罢不能,该不会其实王大公子,本来就是一个活脱脱的美人吧?当然,这样的想法狄仁杰只敢就这么想想,是绝对没有勇气对王元芳说出来的。虽然狄仁杰承认偶尔调戏调戏王大公子的感觉很美妙,但是狄仁杰也没有勇气把这个发现告诉王元芳的。王大公子脸皮薄的程度,狄仁杰可是深有体会的,若是不小心惹毛了,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再说如今王大公子的随身武器都变成了金刚银扇,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所以,狄仁杰很迅速地转移了话题,而事实上狄仁杰也的确在刚刚的那一瞬间发现了这一处的异样。更确切地说应该是眼前的“乱石堆”背后的异样。当下,狄仁杰也不由得收起了玩笑的心思,狄仁杰伸手在那个乱石堆上叹了一下。硬硬的,隐约有木质的质感。要说这地方有木头碎屑本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是在这一堆木屑之中居然还有完整的,折让狄仁杰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而在狄仁杰探索这些的时候,王元芳也跟在狄仁杰身边,四下里小心翼翼地勘察起来。在狄仁杰发现这一处不妥的地方的时候,王元芳也发现了一丝异样。王元芳一把拉住了狄仁杰的手,在狄仁杰感到诧异的下一秒,王元芳就已经拉住了狄仁杰的手放在了他刚才摸索到的位置。
那个位置,隐约似乎是一把锁的形状,而从王元芳的眼神里,狄仁杰知道自己猜到的并没有错。与此同时,王元芳似乎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凑近狄仁杰,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低低地开口:“狄仁杰,你有没有发现,现在婴儿的哭声已经没有了。”
闻言,就连狄仁杰也忍不住微微一怔,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就看向木门的方向,的确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就好像刚刚他们听到的,把他们吸引到这边的声音,仅仅是狄仁杰和王元芳两个人的错觉而已。
但是狄仁杰知道,那肯定不是错觉,肯定不会。就在狄仁杰的这个念头冒出来的同时,王元芳突然望着一个方向喊了一声:“狄仁杰,那边有人!!”狄仁杰顺着王元芳的方向看过去,只来得及瞥见见一个形容枯瘦的女人以极快的速度跑过,然后又飞快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