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湘虽然不清楚事情发生的具体经过，却能够体会到眼看着，最亲最爱的人死在自己面前的痛苦和绝望。
她记得在自己很小的时候，看到过火灾发生的现场，只可惜那个时候她太小了，除了知道自己看到过那个画面以外，再想不起其他的东西。
男人身上的肌肉绷得很紧，显然还没有彻底从梦境当中脱离出来。
只要一闭上眼睛，白祁宴就能看到一片赤焰红色，而白祁姗在大火中翻滚挣扎的画面，更是让他有一种万箭穿心的痛苦之感。
那是他最疼爱最亲近的妹妹。
作为妹妹和白家最受宠爱的小女儿，白祁姗只对白祁宴亲近。
她似乎很害怕白祁莫，只要看见他，白祁姗就会躲在白祁宴的身后。
不管白祁宴去哪，白祁姗都会跟在他屁股后面，她好像永远不知疲倦，抱着洋娃娃围绕着白祁宴跑来跑去，喋喋不休的说着话。
白祁宴捏起拳头，如果那天他没有带白祁姗去那个屋子玩捉迷藏，她是不是就不会……
男人呼吸声线颤抖，裴湘将他搂的更紧，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那好似散发着寒气的身体。
“扶我起来吧。”
“嗯？”裴湘一愣，仰起头看着白祁宴，“你要是睡不着的话，我陪你聊天。”
“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推我去书房吧。”
白祁宴松开裴湘从床上坐起，男人看起来有些憔悴，背脊微微下垂，身上的锋芒也减弱了不少。
裴湘没有阻拦，推了轮椅过来扶着白祁宴坐下。
男人进入书房，裴湘站在门口帮他关上门，就这样在外面一直等待着。
值夜的佣人们都去休息了，此时冗长的走廊上，只有裴湘一个人蹲在门口。
虽然现在她看不到白祁宴，却能够想象得到他此时此刻的状态。
白祁姗的死，对于白家而言应该是一个不愿被提及的沉痛过往，可白祁莫在提起这件事的时候，脸上悲伤的表情太过于浅淡，就像是装出来的。
裴湘蹙起眉，看样子白祁莫是故意提起妹妹的死来刺激白祁宴，可他同样作为哥哥，为什么毫不在意妹妹的死呢？
此时在书房内的白祁宴，面对着落地窗而坐。
房间里没有开灯，清冷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给男人本就白皙的肤色更多的增添了几分苍白。
他没有任何表情，手中拿着一个相框放在腿上。
那是年幼的他和一个可爱女孩的合照，相纸的一个角被烧灼碳化，烧黑的部分恰到好处的停留在女孩的头顶处。
这是唯一实际存在的念想，能够让白祁宴在每一个午夜梦魇之后，寻求到那么一丝丝的安慰。
男人从书房出来的时候，裴湘已经蹲在地上开始打瞌睡了。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听到开门的声音，女孩儿赶紧从地上站起来，星辰一般的眼睛此刻看起来雾蒙蒙的。
“怎么不在房间休息。”白祁宴拉住她的手，一股冰凉之感迅速在他掌心蔓开。
“我担心你。”裴湘俯身抱住白祁宴的脖子，“我明白，我什么都明白。”
一股如同春日暖流一般的感觉，自男人心底蔓延开来，正在渐渐融化遍布在他世界的寒冷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