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全军,说来简单,做到却很难。
想要方方面面都部署到位,并确保自己提出的方案可行性极高。
这样的能人,就算找遍整个南夏,也未必能寻出一个来。
楚梦漓忽然就懂了。
难怪屋子中这么多人,明明都写好了内容,却迟迟不敢交卷。
一来,交了卷,便意味着没有回头路。
二来,实在无法确定自己的论述,能否打动那位威严的镇楼大学士。
可与其犹犹豫豫,倒不如择一路而终,大胆落笔,直抒胸臆。
楚梦漓思忖片刻,思索这楼牌匾上的“忠君卫国”四字,想到楚氏家族这些年的处境,以及爹爹每次出完争回家时,那些感慨万千的话语……随之神情微凛,磨墨提笔,开始奋笔疾书起来。
白纸黑字如同行云流水,逐渐在空白的纸张上汇聚成文。
楚梦漓下笔如有神,一旦聚精会神地沉入其中,便不见任何停息。
她的思绪,伴随着那些逐渐落下的字句,仿佛也一下子回到了过去。
回到了每年除夕夜,苦盼父亲回家过年的日子。
回到了某个炎炎夏日,父女两在小院子里互诉衷肠的时光——
“爹的乖女儿,你为什么一定要习武?”
“女儿也想像爹爹一样带兵打仗,保家卫国。”
“嘿,小漓儿好志气,不愧是爹爹生的好女儿!”
那年夏天,楚振南抱着幼年的楚梦漓,一脸兴奋地在自家院子里举着转圈圈。
刚北伐回家的他,穿着一身戎装铠甲,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一听闻女儿生病了的消息,就赶紧过来探望。
中年男人全身的冰冷血气,在见到心肝女儿的时候化为泡影,只剩下一脸和蔼可亲的慈父模样。
等安抚好了女儿,老父亲抱着小只的楚梦漓坐在大腿上,却是止不住的哀叹。
“可小漓儿可知,打仗会吃很多苦,会受伤,会流血,还会死很多人的。”
“女儿不怕吃苦,也不怕受伤流血。”
幼年的楚梦漓满脸神气,懂得什么叫受伤流血,懂得什么叫吃苦受累,却还不懂什么叫生离死别。于是,便自动忽略了父亲敦敦教诲中的最后一句话。
“那爹爹没办法年年都回来,与你母亲和小漓儿吃年夜饭,你怕不怕?”
楚梦漓小嘴撅起,果然不大乐意了。
她究竟是真的志气高昂,想要去保家卫国,还是单纯的崇拜父亲的强大,想要更靠近自己的父亲一些,已经有点懵懂分不清了。
不过,一想到自己喜欢的父亲,经常不在家的样子,楚梦漓显然是不大高兴的。
楚振楠见状,继续循序渐诱地想要劝说女儿放弃习武。
“不仅父亲没办法经常回家,那些受到波及的老百姓家的孩子,甚至包括军队中的某些将士,说不定就永远都没办法见到自己的亲人了。”
楚梦漓眸子一转,却是天真地说道——
“那只习武不打仗不就好了?”
楚振南先是一愣,随即却是大笑起来。
“哈哈,乖女儿说得对,习武无过错,若能做到不战而屈人之兵,自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