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林白婉原本充斥着失落和伤心的眸子中，却蓦地闪过一丝凶狠的精光。
软榻上的女子，捂着胸口，突然垂下脑袋，低低笑了起来。
“也是，我娘要是足够聪明，当初就不会连命都毁在爹爹你的手中了……”
“您说得对，我是孽障！我是废物！可您有想过吗？要不是您生了我这样的孽障，今日就闹不出这么多事情来了。论卑鄙无耻，女儿哪里及得过您啊……”
说着，林白婉走到自己的梳妆抬前，用纤长的手指一一拂过上面的胭脂水粉，目光黝黑地望向铜镜中那张面孔，仿佛在自言自语一般，轻声说道——
“当年我娘为什么死，圣教为什么会灭，您比我清楚。”
“若非父亲利用欺骗了我娘的感情，您永远别想找到圣教的总坛。若非父亲您用女儿这条微不足道的性命相逼，我娘不会死在您的偷袭暗算之下。若论忘恩负义，唯利是图，这天底下……恐怕没人能及得过您了。”
“放肆！”
林正德气得一脚掀翻了身旁的木桌，上面的东西顿时摔得满地都是。
男人蓦地转身看向自己的女儿，随即拉起跪在地上的几名丫头，黑着脸歇斯底里地咆哮道：“谁告诉她这些事情的！究竟是谁让她知道这些事情的！是你吗？是不是你？”
两个丫头吓得跪在地上连连求饶，她们怎么可能知晓这种事情，不过是无端卷入其中的撒气筒而已。
可自从出了春燕是万毒宗潜伏者的事情后，林正德显然对府里面的这些个婢女仆从，都不再像以往那般信任了，现在看谁都像个妄图谋害他林家的邪教余孽。
林正德越是恼羞成怒，林白婉脸上却越是笑意更甚。
她从铜镜中注视着父亲的背影，语意讥讽地继续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过父亲不用担心，当年告诉我这事的人，已经被我帮您亲手解决掉了……”
林白婉平静地诉说着他人的生死，随即坐在梳妆台前，拿起一把香木梳，开始从容地梳理起了自己的秀发来。
“父亲机关算尽，野心勃勃，怎么能如此大意，让一个知晓当年那些事情真相的阴虚宫余孽，偷偷地混到了女儿身边呢，最后还逼得女儿不得不出手为你收拾烂摊子。”
林正德放开两个丫头，身体有些佝偻地从地上站起来，如同想明白了什么般缓缓转身看向林白婉。
“当年那个失足落井的乳娘，其实是你杀的……”
林白婉继续梳着胸腔的一缕乌发，并没有正面承认，但也没打算直接否认。
“推她下去的时候，女儿还怕得要死。”
“既怕被人发现是我做的，又怕井水太浅，根本淹不死她，所以又往里面砸了好几块大石头……”
“好在，这事最终被官府的人，当成一桩意外事件处理了，从那以后，我没了人照顾，父亲也终于乐意把我接回了府中扶养，女儿也安安稳稳地做回了自己的尚书府千金。”